飽飽不著痕跡的抬起大手,把哭的鼻涕眼淚滿臉的叔叔像拎小雞一樣拎到了一邊,粗聲粗氣的說道:“侄兒在宇文府裡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並沒有吃苦受罪,叔叔擔心的多餘了。”

誰知他這個叔叔果真是個臉皮厚的,儘管飽飽已經這樣說了,可他還是死皮賴臉的繼續演戲:“梁兒啊,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你年紀還小不懂事,叔叔也不怪你。但叔叔畢竟是你的長輩,經的見的比你多得多,甭管旁人怎麼跟你花言巧語,到頭來都是利用你罷了,怎麼可能真心對你好呢?聽話,還是跟叔叔回家去吧!”

“侄兒的年紀輕,經的事情也少,早年不懂事餓的頭髮暈,去叔叔家討口米湯喝,還被嬸嬸用木棒打了出來,再也不敢登叔叔家的門了。”飽飽很禮貌很剋制的說,但說話的內容是人都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那死婆娘!等我回去好好的收拾她一頓!反了她的!”飽飽的叔叔裝出一臉痛恨的表情說道。

“叔叔又何必責怪嬸嬸呢,你向來不是逢人就誇獎嬸嬸最是能幹的嗎?侄兒可不想因為自己讓你們反目成仇,”飽飽搖著他蒲扇般的兩隻大手說道:“更何況侄兒這次出來就沒打算回家去,上年家裡鬧旱災,沒有吃的我爹親自去求叔叔借些糧食,可叔叔不但不借,還狠狠的奚落了我爹一通,讓我爹回到家來一病不起,在炕上躺了三個月,侄兒不想拖累爹孃,才從家裡跑出來的。”

飽飽的叔叔沒想到侄子會揭他的老底揭得這麼徹底,不由得紫脹了麵皮,瞪起眼睛來拿出長輩的樣子怒斥道:“你這賊皮子!當著外人的面胡說些什麼?!我知道了,你這小歪剌骨因為在鄉間做賊怕被抓逃了出來,如今到了這有錢的人家,便想賴著不走。故意的挑三挑四,好讓人以為家裡大人都不管你。告訴你吧,我是奉了你爹孃的命來把你領回去的,你若再不回去我就到官府衙門裡告你忤逆!”

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可把飽飽給嚇住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長輩,到了官府裡,官老爺自然也會向著他說。

“不管怎麼說我就是不回去,現在宇文公子給我找的神醫治病,等我的病治好了,能夠養家餬口,自然會回到家鄉去奉養爹孃。飽飽說著,語氣裡祈求的意味很明顯。

他這個叔叔本就是個潑皮無賴,沒理還要佔三分,見飽飽這樣知道他心虛了,便越發得意起來說道:“你少跟我扯那些沒用的,哪有年紀輕輕不奉養父母出來乞討的?像你這樣的告到官府,先打你一百大板,再戴了長枷到街上游街去,看你丟不丟人!”

“你別拿話嚇唬他,”這時宇文徵己出聲了:“他現在父母俱在,哪裡輪得到你這叔叔做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在我府裡的事情,想必他父母並不知曉。我現在修書一封,派專人給他父母送去,鳳祥州離凌天城也不算太遠,往返三四天也就足夠了,若是他父母執意要飽飽回去,我也自然會派專人護送他回去,若他父母同意他繼續留在我府裡治病,那麼你們就少來這裡打擾。”

“宇文徵己,我告訴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孫銘謙耐不住性子跳了出來,朝宇文徵己讓嚷道:“你不過是一個商人,便是派人去知會他父母又怎樣?難道大得過丞相府的臉面嗎?說實話,丞相府的蕭公子要抬舉這個大個子,這是他前世修來的福分,你橫豎阻攔是何用意?”

孫銘謙覺得他把這話說出來,那麼這個大個子乞丐一定會心動的,誰不想巴結丞相府的公子呢?宇文徵己再有錢,也不過只是一個商人罷了。

“喲!你這孫子現在終於把實話說出來了,我就知道你這條狗無緣無故朝我亂吠,必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宇文徵己不怒反笑說道:“蕭旭那傢伙如今在給他親孃守喪居然還如此不安分,就不怕祖先神明怪罪他嗎?”

“你少扯蕭公子下水,這事情是我一個人所為,不幹蕭公子的事情。”孫銘謙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趕緊把話往回收。

“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那個蕭旭嗎?他若但凡有點人性,他親孃又怎麼會上吊死了?”宇文徵己冷笑著說:“他一怒之下可以殺光妓院的幾十號人,如今想把飽飽帶進府去也不過是把他當作玩物罷了,又怎麼會真心對他好?我請懸壺公子為飽飽治病,但倘若到了蕭旭那裡他圖稀奇只會讓寶寶不停的長高,又怎麼可能會給他治病呢?”

“好啊,宇文徵己,你居然敢汙衊蕭公子,真是不知死活!”孫銘謙渾身發抖指著宇文徵己說道。

“我汙衊他?”宇文徵己呵呵一笑說道:“就憑他也配我汙衊嗎?識相的趕緊帶著這個無賴快滾!不然的話我可要告你私闖民宅了!”

“宇文徵己,為了一個爛乞丐,你跟蕭公子對著幹值得嗎?”孫銘謙覺得他越來越搞不懂宇文徵己這個人了,若是為了爭一個美貌佳人還情有可原,爭風吃醋的時候男人之間誰也不肯相讓,可為了一個得了怪病的臭乞丐和蕭公子鬧得不快,怎麼看都覺得犯不上。

“孫公子你不必感到奇怪,就像我一樣不懂你為什麼開心作蕭旭的狗腿子是一個道理,”宇文徵己笑了笑表示自己並不奇怪:“想必你當狗腿子當得很開心,因為你覺得心安理得,我留這個乞丐在自己府裡也是一樣的道理。”

“你——”孫銘謙指著宇文徵己說不出話來。

“還有,孫公子,我好意提醒你一句,槍打出頭鳥,當狗腿子也別太往前使勁兒了,想要巴結蕭旭的人多了,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來我府裡要人?想必其他人都是在背後攛掇你吧?”宇文徵己喝了口茶閒閒的說道:“何苦為他人做嫁衣裳?”

“哼,我懶得和你理論,咱們走!”孫銘謙一揮袖子,轉身離去。

飽飽的那個無賴叔叔還不甘心,跟在身後問道:“孫公子咱們真就這麼走了?”

他更想問一句,答應我的好處還給不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