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靈鳶也算是見識了,什麼叫最是無情帝王家,兒子生命垂危,當老子的竟能這麼不管不顧,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正思量著,忽覺身子被撞,尹靈鳶回頭,正對上良嬪——如今該叫良婕妤——憤恨的雙牟。

那眼刀子狠的,恨不得從她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主子,主子”,寶笙呼哧帶喘的跑過來,“小皇子醒了,太醫說……太醫說,性命已無礙。”

“太好了!”尹靈鳶一陣欣喜,再顧不得跟良婕妤大眼瞪小眼,扯著含綠寶笙就往瑞祥宮去。

荷美人見了她,自是感激涕零。尹靈鳶熬了一天一夜,此刻終於可以放下心,“丹藥的事兒,沒有旁人知曉吧。”

荷美人搖頭:“我是避著人給瑜兒服下的,不敢跟旁人說。”

尹靈鳶點頭,交代她此事暫時保密,荷美人恨不得將她供起來,自然是言聽計從:“之前我一時衝動,差點傷了妹妹,真是……”

尹靈鳶拍拍她:“之前的事就別再提了,你也是愛子心切。”說到此,她忽然想起來:“那個小太監呢?就是跟你說小皇子是中毒,並且把嫌疑往我身上引的那個?”

荷美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立馬叫人去找,然而小太監早已人去樓空,不見了蹤影。

“你說那小太監是誰安排的?”,回去的路上,尹靈鳶忍不住跟聿澤探討,“他到底是想害我,還是害小皇子?”

“害小皇子”,聿澤沉吟片刻,補充道,“順便害你。”

“如此說來,小皇子中毒就是他背地裡搞的鬼了。”那一晚她遇上小皇子純屬偶然,送糕點更是不可能事先預料到。而且那小太監費盡心思混進小皇子身邊,必定早有所圖,誤導荷美人把矛頭轉向自己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而親眼看見自己給小皇子糕點的,正是——

“麗婕妤?”尹靈鳶驚撥出聲。

含綠和寶笙都被她這冷不丁的一嗓子驚道:“怎麼了主子?”

尹靈鳶搖頭:“沒事。”

“這麼快想到她了”,腦海中,聿澤的聲音響起,“倒是不笨。”

尹靈鳶沒在意他略帶戲謔的調侃,問:“你也覺得是她嗎?”

“她的可能性最大”,聿澤道,“但只是推測,背後之人如何下毒、為何下毒,我們都沒有證據。”

尹靈鳶明白:“還是得從那小太監身上下手。可是後宮這麼大,要找到他談何容易。”這裡又沒有現代化的偵察技術,能比對指紋DNA什麼的,瑞祥宮的人雖然見過,尹靈鳶也沒本事根據口述畫出個人物素描來。

“尊上可有法子?”她滿懷期冀的問。

“本座可以幫你”,聿澤淡淡道,“不過……”

“什麼條件?”尹靈鳶不等他說完,下意識的問。

聿澤聲音中頗帶著幾分無奈:“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好好睡一覺。”

被他這麼一說,尹靈鳶才想起自己一天一夜沒閤眼,濃濃的倦意湧上來,不由長長打了個呵欠。

她身上如今穿的還是落水那一身,鬧過一場又製藥出汗,此刻覺得自己都臭了,渾身難受。

含綠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準備了熱水,尹靈鳶衝進浴室,試探著換了兩聲:“尊上?靈泉精?”

見沒人應答,這才放心的寬衣沐浴,踏進浴桶的那一刻,舒服的發出喟嘆。

自從第一次聿澤醒來正撞上她洗澡後,兩人便約法三章,在尹靈鳶洗澡、或者做其他私密事情的時候,聿澤必須迴避。

這個迴避可不是指躲到她的身體裡,躲到身體裡也是能感知到外界情況的,所以聿澤通常會選擇到園子裡修煉。

但其實尹靈鳶不知道,即便聿澤不在近前,只要他想,一樣可以感受到尹靈鳶的情況,對於她的兩聲呼喊,更是聽的一清二楚。

兩個人神魂相連,又豈是那般容易分開的?否則荷美人刺殺她的時候,聿澤也不會那麼快趕到。

不過片刻,正打坐的聿澤睜開雙眼,閃身進入浴室,果然發現尹靈鳶已經靠在浴桶邊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微微向上卷著,靈動的雙眸已經被徹底掩蓋,小巧挺拔的鼻尖上,一滴水珠滑落,越過紅潤的薄唇,沒入身體與水面相接的地方。

聿澤眨了眨眼,勉強整理好混亂的思緒,就見少女倚著浴桶的頭輕輕下滑,他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扶,卻忘了自己如今只是一抹殘魂,手指穿透她的臉頰,後者噗通一聲,栽進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