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安年本是受好友相邀,沒想到約的地方正是仙客樓。

他知道這是二弟的產業,但是從未來過,掌櫃的也不認得他,倒是對做東的友人十分熟悉,給兩人安排了樓上的雅間,便當作尋常客人招待。

說是好友,其實不過是兒時的舊相識,在尹安年跟隨謝將軍學武后,好友從文,兩人便很少聯絡了,這次宴請,也不過是為了家中姊妹,為的還是尹安年的親事。

尹安年雖然心中不喜,但也不會當面駁斥人家的面子,只是如常般坐在席間,只想著用完了飯便離開。

他長年習武,耳力甚佳,褚戟等人一上樓,他便聽出來了,後來更是凝神細聽,分辨出隔壁說話的正是自家二弟和小妹。

尹安年當即便皺了眉頭,猜到八成是尹靈鳶不肯回宮,被尹安祿接到了這裡,褚戟無奈只得寸步不離的跟隨。

尹靈鳶身份特殊,此刻又身在仙客樓,自己若是貿然上前相認,被有心人發現,只怕會給尹靈鳶帶來麻煩,於是尹安年耐著性子坐在隔壁,想等到好友用完餐離去,自己再過去將尹靈鳶送回宮,不想竟是聽見那兩人在談論自己。

隔壁的雅間裡,尹安祿頗有些為難:“這個,我不太好問。”

“你們是兄弟”,尹靈鳶理所當然的道,“兄弟之間有什麼不好問的。”隨即壓低了聲音,露出一點壞笑道:“話說你們男子間相處,不是最愛談論哪家的姑娘最漂亮,哪家的姑娘最溫柔嗎?”

“你從哪聽來的這些?”尹安祿有些侷促,他跟從前那些個狐朋狗友倒是經常談論這些,但是大哥……尹安祿甩了甩頭,不敢想像。

“你別管我從哪聽來的,大哥有沒有同你說過,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尹安祿誠懇的搖搖頭,想起尹安年時常板著的一張臉,幽幽道:“他自小離家,你是知道的,大哥那性子,怎麼會同我說這些。”

尹靈鳶一想也是,便道:“那你就問問他唄。”

尹安祿一副為難樣子:“我?我怎麼問?再說問了大哥也不一定會說。”說不定自己還要挨一通訓斥。

“又沒叫你直接問”,尹靈鳶衝他擠眉弄眼的,出壞主意:“要不這樣,你約大哥去個秦樓楚館什麼的,看看他會點什麼型別的姑娘?”

“噓!”尹安祿簡直漢都要下來了,不明白原先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妹怎麼如今變得這般大膽,什麼話都敢說,還什麼都知道,他連忙壓低了聲音道:“大哥可是有官職在身的,你……”

話沒說完,尹靈鳶恍然大悟,連連哦哦了幾聲,她倒是忘了官員不可狎妓,可不敢亂出主意了,哥倆好似的拍拍二哥的肩膀:“反正這事兒就拜託你了,這可是大哥的終生大事,二哥,你得上心吶。”

尹安祿快瘋了,面對小妹突如其來的心血來潮,頭疼不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們做弟妹的就別插手了罷。”而且也插手不來啊。

“話雖如此”,尹靈鳶煞有介事的道,“但是事在人為,自己也要爭一爭嘛,你看大哥那整日嚴肅隨時準備教訓人的樣子,真不知道在媳婦面前會變成什麼樣子,想想還有些小期待呢。”

尹安祿聽她越說越不像話,趕緊一疊聲“小妹”“娘娘”的叫停,幸虧這裡沒有旁人,否則叫人聽了去,成何體統。

他哪裡能知道,兩人的對話早一絲不落的全落盡尹安年耳朵裡。

尹靈鳶的八卦之魂還在熊熊燃燒:“我同你講,那日我去看診,那位姓雲的女醫,是個可漂亮的姑娘,聽褚戟說,好像是大哥的紅顏知己,你說大哥會不會……”

尹安年額角青筋直跳,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就要忍不住起身去隔壁抓人了。

同桌的舊友以為自己哪句話說錯,惹了對方不快,連忙收了聲,看看時間不早,飯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拱拱手道:“今日話說得多了些,還望尹兄不要見怪。”

尹安年回禮:“哪裡。”

兩人客氣了幾句,舊友便起身告辭,尹安年將人送出門口,對方上了馬車,還問要不要捎他一程,尹安年辭謝,只說自己有事,目送對方馬車駛離,轉身回了仙客樓。

尹安年方才所在的雅間在靠近樓梯的一層,他出來褚戟沒注意到,這時見到尹安年邁步從二樓上來,褚戟才發現他。

此刻他手裡捧著個漢堡,才剛咬了一口在嘴裡,便見到尹安年直奔這邊兒來,當即嘴裡的東西嚥下也不是,吐出來也不是。

他一口吞了,差點沒將自己噎死,使勁抻了抻脖子,艱難的開口:“將軍。”

尹安年示意門內:“娘娘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