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四兒家的,這人也是工坊女工之一,尹靈鳶之所以記得她,蓋因前輩子讀紅樓,有個鮑二家的令她印象深刻。

鮑四兒媳婦見自己被點了出來,心底暗罵一聲,不得不自己從人堆裡走了出來。

“這話是我說的不假,不過我可也沒有撒謊啊。”鮑四兒媳婦扯了扯嘴角,對尹靈鳶討好的笑笑,“東家不是常說,為人要正直的嗎?我這也算是幫理不幫親,對罷?”

尹靈鳶沒笑,只問她:“你從前可吃過牛肉?”

鮑四兒媳婦彷彿被嚇了一跳,連連搖頭:“可不敢這樣說,牛肉豈能隨便吃的。”

“那你怎知,月月帶回來的就是牛肉呢?”

“這……”鮑四兒媳婦頓時被問住,不過她反應快,即刻答了上來:“我是聽我家男人說起過,他見多識廣,見過生牛肉的樣子,我才記得了。”

“所以你只是憑藉描述,便認出了牛肉?”尹靈鳶追問。

“我就是看著像”,鮑四兒媳婦呵呵笑,眼珠子左右亂瞟:“所以提了那麼一嘴,誰承想竟真的是呢?”

事情到了這裡,徹底陷入僵局,尹靈鳶不能說鮑四兒媳婦在撒謊,也沒有證據證明牛主人是誣告。

潑辣婦人再次叫嚷起來:“說了這麼半天似是而非話還不夠嗎?這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官差老爺您還等什麼?再不抓人,民婦便豁出老命去知州大老爺面前告狀!反正咱們佔著一個理字,咋都不怕!”

“差老爺,連牛肉都搜出來了,您還有啥可猶豫的。”老漢也道。

年輕的媳婦兒又開始哭起來,呼天搶地的。

官差頭領頂不住壓力,硬著頭皮開口:“尹姑娘,您看這……”

尹靈鳶當下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她不能讓官差為難,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而後走到一眾姑娘身邊:“你們先跟著差大哥回去,放心,你們不知這是牛肉,官府不會為難,我定將設法查明真相,儘快救你們出來。”

眾女子面露怯意,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驚慌失措的表情再難以掩飾,月月已經被嚇得癱坐在地,扯著尹靈鳶的衣襬哭求:“姐姐求求你,不要……我冤枉啊……真的冤枉,你救救我們,姐姐……”

尹靈鳶低頭,對這隻知道哭的月月實在無奈,正要動作,已經有人率先一步將人拽了起來。

琅琅把人拽在自己身邊,虎著臉訓斥:“鬧什麼?!姐姐說會救我們便是會救的,你還不相信姐姐?!”

“我……嗚嗚……我……”月月只知道哭。

琅琅將人一把塞到身後,看著尹靈鳶堅定道:“姐姐放心,我會看著她們的。”

尹靈鳶重重拍了拍琅琅的肩膀,認真道:“很快救你們出來。”

說完,她又轉向官差頭領:“差爺。”

“小人在。”他可擔當不起對方這句爺,連忙低頭微微傾身。

“人你可以帶走”,尹靈鳶緩而輕的道,“但工坊是官家的,戶部的印鑑相信你也識得,她們好說也是官家人,不可隨意欺辱,更不得濫用私刑。”

“尹姑娘放心”,官差頭領恭敬道,“有小的在,定護得姑娘們週週全全。”

尹靈鳶點了點頭,官差頭領揮揮手,示意手下拿人,同時不忘叮囑:“都客氣點。”

琅琅等人都被帶走,牛主人便也散去,頃刻間,宅子裡只餘圍觀眾女。

尹靈鳶讓她們散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有幾個人明顯還想打聽,被她凌厲的眼神嚇退。

“你怎麼出來了?”兄妹兩人來到內室,尹安祿方來得及問。

“先不說這個”,尹靈鳶道,“二哥覺得今日這事如何?”

“頗多蹊蹺,許是衝著咱們工坊來的。”

二哥跟自己想的一樣,尹靈鳶便不多廢話,兩人迅速商量對策。

織憫工坊短時間內發展的太快,大部分女工都來不及細查其人品,常常是能幹活就招收進來,以至今日出事,第一個可疑之人,便是鮑四兒媳婦。

她從不在工坊用午飯,何以今日便格外留心,專程盯著廚房所用之肉?而且她說的,聽自己丈夫描述牛肉的樣子便認了出來,未免有些牽強。

第二個要查的是牛主人,潑辣婦人雖鬧的歡騰,但在尹靈鳶問她聽誰說的時,明顯遲疑,最後怕被帶去審問,才喊出鮑四兒家的名字。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便是找到月月的夫君,她夫君是直接犯罪人,只有找到他,事情才能真相大白。

兩人迅速分析形勢,尋找事情的突破口,還沒說完,外面餘刀便到了,說齊燁請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