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華沒跑,舉起染滿鮮血的雙手,走到齊磊的身邊蹲了下來。

三結義之中,自己是大哥,要有大哥的擔當。

冰冷的手銬拷在手上的時候,振華的心裡忽然一陣輕鬆,覺得自己活成了一條漢子,這輩子,也對起秀蓮了。然而想到宜蘭,振華卻又一陣愧疚。多好的一個女人啊,這回恐怕要對自己失望透頂了。

齊磊瞪了振華一眼,說道:“叫你跑你不跑,這回全軍覆沒了!”

啪地一聲,齊磊捱了一耳光,一個幹警厲聲喝道:“閉嘴,現在還沒到你說話的時候!”

“人是我打的,不關他的事!”振華叫道。

“閉嘴,再敢串供,把你們的嘴也拷上!”啪地一聲,振華也捱了一個耳刮子。

振華和齊磊各自閉嘴,被押上了警車。

警車還沒走的時候,振華又聽見了救護車的聲音,接著看見一動不動的高慶春被抬了出來。

齊磊隔著車窗瞪著擔架,雙眼冒火,恨不得再撲下去廝殺一場。

幾分鐘以後,警車出發,將振華和齊磊帶進了縣局,分別關在兩個拘留室裡。

審訊隨即開始。

振華帶著手銬坐在椅子上,對面桌子上有兩盞燈特別刺眼,照得他不敢直視,眼神躲躲閃閃。

兩個幹警坐在燈光後面,拍桌子喝道:“抬頭,看著我!”

振華抬頭,眯起眼睛防禦刺眼的燈光。

“叫什麼名字?”

“趙振華。趙錢孫李的趙,振興中華的振華……”

“哪裡人?”

“河東鎮東灣村三組。”

“什麼職業,什麼身份?”

“農民,黨員,東灣小學民辦教師。”

“吆,還是黨員,教師?”審訊的幹警很意外,打量著振華的臉色,口氣稍微緩和了一點:“黨員教師,怎麼也敢目無黨紀國法,入室行兇?”

“因為高慶春打死了我妹妹……”振華抽了抽鼻子,眼眶發熱。

兩個幹警對視一眼,隨後問道:“你妹妹是誰?和高慶春什麼關係?高慶春為什麼打死你妹妹,仔細說,說慢點。”

振華點了點頭,說道:“我妹妹叫魯秀蓮,和我還有齊磊一起長大,一起讀小學,又一起在縣城二中讀初中高中……”

與此同時,齊磊也在另一個審訊室裡,向兩位幹警陳述三結義的往事。

齊磊說得更煽情,把兩個審訊官都說得眼圈微紅,忘記了記筆錄。

然而國法當前,齊磊和振華說得再煽情也沒用。第一次筆錄之後,他們又被關了起來。

牢中無甲子,寒歲不知年。

振華有些萬念俱灰的心思,什麼也不想,等待最後的審判。齊磊和振華的心思差不多,既來之則安之。事實上,已經被關進了局子,他也只能“安之”。

此後又提審了兩次,振華和齊磊雖然沒有串供,卻都大包大攬,將責任攬在自己頭上,堅稱自己獨自下的手,和同伴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