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北地瀚州風沙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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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來,親眼目睹和親身經歷北地的惡劣環境和艱難的生活狀況,蘇子瑩的心裡五味雜陳,她感覺這一次的決定是對,雖然歷經不少困難和磨難,原來她是這麼想的,她還暗暗為自己的堅持和勇敢而暗自驕傲,可是越接近瀚州,地理環境務條件越惡劣,是他們這些生在富足之地無法想像的。可是事實是他就是在這麼個環境裡成長的,這裡的人們食不裹腹,這裡土生土長的孩子,不知道綠洲是什麼樣的具體概念,就如她們身處碧水青山綠洲環繞從小不清楚什麼是荒漠一樣。在他們眼裡的一草一木不過是平常的事物可在這裡卻是貴珍的景色。什麼桃花陣陣陰楓鬱林,他們只怕只能從書記讀到卻無法身臨其景,他們沒有感受過什麼是鳥語花香,青山綠水,最熟悉是滿天的風沙,和乾涸的戈壁與荒涼。
在這樣的環境成長他的卻從不氣餒反而還能保持純真與豁然,是那麼難能可貴,她為他既驕傲又心痛,驕傲的是他在這樣的環境還能保持極力向上的樂觀心態,少年有為不負少華,碾壓那些高枕低臥錦衣玉食的公子紈絝,心痛的是,他還正值韶華,心懷多少抱負和心願還未一一施展和實現。
越接近瀚州蘇子瑩的心越糾痛的厲害,可她越覺得之前自己太嬌造了,作為他的未婚妻,她那隻會矯揉造作尋死覓活和無顧怨恨的樣子現在想想都讓自己覺得羞愧,她感覺自己與他一點都不配。
在這廣袤無垠的大地上,能堅強的活著已是不易,而他還肩負保護這些頑強生靈的生存安全責任,他已然不止屬於他自己,而她還一味的委屈和怨恨。
蘇子瑩的心理變化洛沉香是感覺得到的,連她經過這一次短暫的旅行磨礪感觸都很深刻,對顧瀚生油然生出一種敬畏之心,他用自己年輕的身軀守衛這大興廣袤的疆土,同樣在這邊境又有多少像他一樣的壯志男兒用自己的青春和熱血守護這片熱土,雖然現在沒有戰亂,但也常聽說過,邊境是非同尋常的艱難和困苦,可如果不是親身體驗卻也無法理解,對駐守邊境的官兵,洛沉香也由此產生敬佩與崇敬。
從出發到現在,洛沉香他們整整走了十八天才到了瀚州城,這裡自然沒法與振江城比,地域雖比振江城寬廣不少,可是城內居民分散,街道凌亂不規整,這裡雖然人人長得嘿呦精幹健壯,民風純樸,隨處可見人們熱情招呼相互問候,官兵相處異常和諧,與其他地方非常不同,其他地方平民都畏懼或憎恨官兵,而在這裡卻不一樣,可見這裡駐守的官兵理治有方深得民心。
在這裡要打聽顧將軍府在哪裡是多麼很簡單的事,蘇子平與邊路一中年男子隨便詢問,可否知道顧將軍府邸時,那中年男子立馬熱情引路,他見蘇子平一行人瞧著就不是本地人,也好奇尋問是否是顧將軍的親戚,能來到這裡找他們的除非是關係非常好的親戚,他也嘆惜道:“你們是來弔唁顧少參將吧?可惜來晚了些了,趕不到下葬了。”
蘇子平問道:“他們怎麼不將靈柩送回祖籍下葬,怎麼早早就藏在這裡?”
中年人:“具體不太清楚,只聽說,這是顧少參將的遺願,說他長在瀚州,就是死也要守護這裡。”
蘇子平和洛沉俊聽了心裡十分難受,想不到自己的顧瀚生情操如此高尚,讓他們一天只會讀孔孟之道的人,一天只想如何追名逐利又碌碌無為慚愧得無地自容。都是同齡人,人家已經立功勳護家國,甚至獻出了年輕的生命,而他們還沒有什麼功名也沒有什麼作為呢。
那人又自顧道:“公子你們也不要有什麼自責和遺憾的,顧少將是那麼好的人,有你們這樣的親戚朋友親自來到這裡看望給他上炷香他在天有靈會很高興的,對顧將軍來說已是很大的安慰,你們應該是從京都來的吧?從京都來到這裡路途遙遠,也實屬不易。”
蘇子平也只能“哦哦”的應著。
蘇子瑩在車裡隱約聽到引路人說什麼顧參將下葬之類地話語,心裡早已瞭然,內心剛築起的提防早已崩塌,眼淚又不爭氣地一洩而出,洛沉香也眼眶殷紅,淚水奪眶而出,蘇子瑩死咬著嘴唇忍住不讓自己失聲痛哭,蘇母見女兒如此模樣也是心疼不已,雖然是在車裡,但畢竟是在大街上,她們不敢也不能失態,只能強忍著。
當來到顧府門口,當蘇子平遞上拜帖,門房看著是從振江城來的還是蘇家,為之一震,他是聽說過顧少公子與振江城的蘇家的三姑娘有過婚約,所以他趕忙進去裡面通報。顧將軍因還在新喪期在家陪著夫人,所以還沒去軍營。接到管家遞給的拜帖看到是蘇家也很震驚,夫婦倆趕緊攜帶家人到大門口迎接。
當顧夫人走到大門口就看到一身素服的未婚兒媳蘇子瑩,就走到她面前什麼也不說緊緊握住她的手,兩人相互攙扶著進門,其他人禮貌相讓依次而進。
當跨進那道門砍,蘇子瑩差點暈厥過去,她強撐著,她告誡自己,未婚夫顧瀚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個英雄,她是顧瀚生的未婚妻,他愛慕和眷戀之人,卻不能給他摸黑丟了份。
顧將軍把蘇子平和洛沉俊帶到了議事廳招待,顧夫人則將蘇夫人和蘇子瑩等女眷帶到偏廳裡坐,她將蘇子瑩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先與蘇母客套寒暄幾句,望著原本將是她兒媳婦的蘇子道,此時她的心裡多少感慨和悲痛不斷交織著,千言萬語出口而出的卻是:“孩子你受苦了。”聽到這句話蘇子瑩強忍的淚水傾瀉而出,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朝顧夫人使勁搖搖頭。
顧夫人也許夠強堅,也許是眼淚早已流乾,她雙眼瞳孔灰濛渾濁,雖還有悲痛之色可更多的是堅韌與冷靜。在她的理解中,蘇子瑩是千金之女,嬌柔盈弱,可能當得到她的兒子去世的訊息更定會或是尋死覓活一陣子,等時過境遷就會拋開往昔展開未來。可是想不到的是,她一個柔弱的女兒也會毅然也竟然會千里迢迢來到北漠,只為來與她兒子作最後的道別。她就說兒子的眼光不錯,如果他不是這麼早離開人世,那他婚後定會有一個非常幸福美滿的家,他和這姑娘定會一輩子都會相親相愛,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已是空話。
看到這情景洛沉香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兩人,而且這時她也不宜就話,只能靜靜看這一老一少的互動,雖然她們沒有抱頭痛哭流涕,沒有嚎啕大哭,可是卻讓人更能感同深受她們此時的無法言語的悲痛。
顧夫人輕輕拍了拍蘇子瑩的肩,然後走向蘇夫人致歉道:“失禮了,讓您笑話了。”
蘇夫人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客氣道:“不好意思叨擾了。”
見到坐在蘇夫人旁邊的洛沉香還以為是蘇子瑩的姊妹,蘇夫人見顧夫人看了洛沉香,忙介紹到道:“這位是瑩兒的好友,我們振江城洛長史的長女洛沉香。”聽到洛沉香不是蘇子瑩的姊妹而是好友,顧夫人也是十分意外,能夠一路陪著蘇子瑩來到這偏遠的苦寒之地,這份情意實屬不易,於是對洛沉香也存有極大的好感,向洛沉香關懷道:“孩子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吧?”
“我們第一次來這邊,不太熟悉,開始走了不少冤枉路,後來學乖了,找了個嚮導就順利多了。”洛沉香短短一句話,就概括了他們這一路的情況,語氣中既沒有故作誇張,實事陳述,沒有強調有多艱難和苦怨,從語言中卻道實一路的道辛苦與不易。顧夫人聽著就覺得這孩子會說話,不虛偽也不做作。
“是啊,過了凌城這路就不太好走了,沒遇到什麼危險吧?”顧夫人問道。
“沒有,一路上的遇到阿伯阿孃很熱情給了我們很多的幫助。”
蘇夫人也說道:“是啊,多虧了他們,不然孩子們要吃不少苦頭的。”
顧夫人又拉起蘇子瑩的手說道:“你看你比上次我見到你時消瘦這麼多,把臉都哭腫了,要是生兒見到了不知有多心疼。”說到兒子,她眼眶也紅了,可是還是強忍著。
蘇子瑩向顧夫人道:“瑩兒想去看看他,請伯母成全。”
顧夫人勸道:“忙什麼,你都來了還差這一時半刻?今兒剛到都累壞了,先好好歇息,明天精神好了拾搗拾搗整齊再去看他好不好?這樣生兒也喜歡。”,這也是事實,蘇家一行人奔波了這麼多天,肯定是十分疲憊的,顧夫人也理解蘇子瑩的心情。
洛沉香也跟著勸道:“是啊,一路上你都沒能好好休息,臉色這麼差,等休息好了再去。”
聽她這麼說蘇子瑩也不好再倔強了,聽從顧夫人的安排,先休整一下,那晚是她經歷最漫長的夜晚。
北地的瀚州是真的冰寒,都入春了,比振江城的寒冬臘月還冷。顧家知道他們難以適應這裡的天氣,所以在蘇家歇息的客房都加了火炭,蘇子瑩抱著洛沉香還是無法入眠,折磨她的不是寒冷而是這無盡的黑夜。
這一路她們兩人如連體嬰兒一般,時刻在一起,不管在馬車上還是客棧兩個都抱在一起睡。顧家是給她們兩個單獨安排客房的,可她們已經習慣了彼此,加上在陌生的環境蘇子瑩不想單獨待著,洛沉香呢也擔心讓好朋友單獨待著會胡思亂想。顧夫人也很予以理解,蘇夫人自不必說,所以就由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