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娘是極為喜歡李韶的。

她父親跟母親關係自幼就不好,從記事起,父親來公主府的次數就有限了,反而時常在金陵呆的時候多些,對他們這兩個養在母親身邊的兒女,情分向來尋常。

母親要面子,就算是寵著她縱容她,面上卻也不肯露出來,唯有相差六歲的哥哥李韶,自幼帶著她到處去跑到處去玩。

她被先生罰了,哥哥便給她買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哄她開心,她若是得了誇讚,哥哥便比她更開心。

再難的事,只要跟哥哥張口,哥哥就沒有不替她辦的。

就像之前在別莊裡對付衛安,原本依著哥哥的性子,是再不會願意出手對付一個女孩子的,可是為著哄她開心,他還是做了。

可哥哥就是為了讓她開心才死的!

李桂娘心裡不知道是痛多一些還是悔恨多一些,只知道就連郡主封號被褫奪,被全天下的人恥笑,也沒哥哥的死令她傷心難過。

越是傷心難過,哥哥的死因就越是放不下。

別的也就算了,可要說哥哥會不顧旨意偷偷想要跑回京城來,她怎麼也不相信。

哥哥是個再謹慎不過的人,他明知道這回隆慶帝是動了真怒了,再有什麼天大的事,他也不會違背隆慶帝的旨意的。

肯定是有人在裡頭做了手腳。

她拽住母親的手,跪在榻前把頭埋在母親懷裡,終於痛哭出聲:“哥哥是被衛安害死的!是被衛安害死的!”

長纓公主自然知道。

她比女兒知道的還要早。

自己養的兒子,她哪裡還有不知道的錦衣衛一說是李韶先對錦衣衛出手,是心虛,她便知道不對了。

把跟著兒子去的護衛們都找到了,拘了回來細細的問了一次又一次,知道兒子是收到了有人寄來的信,信上說的是何知州的履歷生平,所以才急忙趕回京城來的,心裡就有了計較這事兒原本就實在太蹊蹺了。

回回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子,沾上衛安就倒黴,她絕不信這是衛安命硬的緣故。

衛安身上有古怪,她是知道的。

兒子的死,她也的確是記在了衛安的頭上。

可這件事,她卻不想把女兒給牽連進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頭不那麼暈了,才攬住了女兒的肩頭,輕輕的一下一下拍她的背,半響才輕聲哄她:“這事兒以後不要再掛在嘴上.....你心裡知道,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