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兒看看李鳳娘,李鳳娘拄著一口快趕上她身高的大劍,正站在陽光下。

小小年紀的她,還沒完全長開的眉眼,卻有一種國色牡丹的明豔感。

氣呼呼站在那兒的李鳳娘,就像一頭生命力旺盛的幼豹。

那種帶些野性的飽滿的生命力,恰是溫溫柔柔,自幼體格不好的趙寧兒所欠缺的。

一見之下,她對這位小姐姐頓生羨慕與好感,便向她打聲招呼,道:“這位姐姐,你也被這幾個無賴之徒羞辱過嗎?”

李鳳娘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卻是一身的心眼子。

早在聽見趙寧兒自稱本宮的時候,她就知道眼前這小女孩是誰了。

這時她卻佯作不知,上前拉住趙寧兒的手,親親熱熱地道:“是啊好妹妹,這些潑皮無賴,張嘴便玷汙咱們女兒家的清白,實在是太可惡了。”

趙寧兒只有哥哥,因為宮裡的規矩,便是哥哥們也接觸不多。

她自去了楊沅府上,才多了幾個年齡相差不是太多的小姐妹一起玩耍。

而這李鳳娘和阿它年紀差不多,都是最能和她能玩得起來的年紀,說話也中聽,頓時就喜歡起來。

趙寧兒點頭道:“嗯,人家聽叔母身邊的人提了幾嘴,才知道府前有人中傷成都侯,還往人家身上潑髒水。”

“什麼,妹妹這麼小,還生得這麼可愛,這些壞人都捨得欺負你,太不是東西了。”

趙寧兒被她一誇,心中歡喜,道:“姐姐生得才美,何人不愛牡丹花,占斷城中好物華。”

李鳳娘道:“妹妹你才是個美人胚子呢,待到豆蔻花開時,必然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嬌萬態破朝霞。”

方老太爺一張臉都被扇麻了,被面前的太監摑著,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他忍不住嘶聲大叫起來:“報官,快報官啊,老朽情願送官究辦,不要再打啦……”

……

政事堂上,一眾大員紛紛落座。

正上首是監國晉王趙璩,左右排開,先是兩府首腦沈該和楊存中。

接著是參政湯思退、陳康伯、陳俊卿。

副相魏相臣和參政張浚隨御駕去了成都,不在此地。

再往下便是六部尚書。

眾人坐定,湯思退便把一份份參議、彈劾的奏章送到趙璩案上,說道:“監國,都察院僉都御史楊沅,非議纏身。

是否是新金間諜,時有大臣猜議。今又有關於他私德淪喪的諸般事情爆發。下官以為……”

湯思退事先已經和六部、和從參政、和首相沈該透過氣兒,大家都已表態贊成了他的提議,因此底氣甚足,這一次終於赤膊上陣,主動發起了進攻。

湯思退侃侃議論一番,總結道:“此等亂象,不可以再繼續下去了。

若官家回來,眼見朝中紛擾不休,那是臣等的恥辱。

下官以為,可以讓楊沅右遷於泉州知府,於楊沅而言,不負他的功績,不會寒了功臣之心。

於朝廷而言,這非議之人不在眼前,圍繞他而產生的諸般紛爭也自然散去……”

趙璩聽湯思退說罷,沉吟片刻,道:“湯相公所言,不失為老成謀國之見。不若把楊沅喚來,問問他的意思。

若是楊沅也贊成湯相公所言,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湯思退聽了不由得眉頭一皺,說道:“監國,下官等與監國便殿議政,楊沅還不夠資格與聞吧?”

其他參政和六部尚書們或彼此遞個眼色,或微微靠近竊竊私語幾句,對晉王的提議都有些牴觸。

主要是楊沅這個級別,不應該參與這個級別的會議。

這讓他們多少有些不滿,不過大家看了看首相沈該,老先生並沒有露出一點反對的態度來,大家便把反對之意又咽了回去。

晉王笑道:“畢竟是要對楊沅做出安置,不讓他心服口服,又如何不寒功臣之心呢?

再者說,楊沅有事報與本王,如今就在外面候著呢,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