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少笑罵:“人家一輩子的老公人,辦的案子比你吃的飯都多,怎麼可能會大意?不是我們太無能,而是金諜太狡猾呀。”

樊江道:“he~tui!別他孃的給自己臉上貼金了,無能就是無能,還找什麼藉口。

這要是依著汪通判的主意,以清理違建為由,先麻痺了那些金諜,怎麼可能失手?”

王大少歪嘴道:“說的也是,自吹自擂的,把我也唬住了。仔細一看,廢物就是廢物,說破天去,他也是廢物!”

劉以觀突然站住,臉色鐵青地看著他們。

樊舉人和王大少把肚子一腆,一臉的痞賴相。

劉以觀冷笑一聲,道:“本官今日去拿人,賊人提前一步逃之夭夭,必然是有人通風報信。”

劉以觀向樊江和王燁然一指,道:“這兩個人非常可疑,抓起來,好好地審一審。”

他手下那些人正因失手而懊惱,又被這兩人一番嘲笑,早就火冒三丈了,聞言立即衝上前去,不由分說就把二人抓了起來。

劉以觀大步走向自己的簽押房,吩咐身邊一個推官道:“關他們一夜,不予水米,治治他們的嘴欠!”

那推官答應一聲,退到外面,吩咐一個班頭道:“把北廳那兩個混賬東西拘進班房,叫他們站不得、坐不得,好好吃點苦頭,明兒再放了。”

那班頭心領神會,馬上找到幾個衙役,吩咐道:“北廳那兩個混賬東西不是桀驁嗎?給他們熬熬鷹,記著不要留下明顯的傷痕,明兒再放了。”

劉以觀回到簽押房,便陰沉著臉色坐下,半晌不發一語。

今日抓捕金國秘諜空手而歸,這不僅是顏面無光的事,而且失去了一個證明楊沅是假會子制販主謀的機會。

直接提審楊沅?

湯相公吩咐過,不可對他和他的人用刑,朝野上下太多人盯著,一旦授人口實,那就被動了。

可是不用刑,他又怎麼肯招?

這時一名書辦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劉以觀沒好氣地道:“進來!”

那書辦趕忙進來,小心翼翼地道:“劉監州,有幾份公函,需要您簽署。”

劉以觀陰沉著臉色招招手,那書辦忙把幾份公文呈上。

劉以觀接過幾份公文掃了幾眼,都是由他呈報喬府尹,喬府尹批示同意並加蓋了府尹印鈐的一些司法口的事情。

宋朝的正印官是不能一手遮天的,許多政令,都需要他和他下邊專職佐貳官聯手簽押方才生效。

不過,事情需要先報給他,他這個正印官簽押同意後,對口負責的佐貳官才能附籤,這也是上下尊卑的一種禮制。

這些公文字就是劉以觀確定的處置方案,再報給喬貞的,他自然無須再多看。

劉以觀便開啟印鈐盒子,取出通判的官印,在喬貞的大印後面加蓋上去。

“嗯……”

正蓋到一份公函,還沒把大印拿起來,劉以觀突然心中一動,馬上翻回到了這份公文的首頁。

這是對“行在會子務”監官楊雷峰的一份判決。

喬貞和他分別用印以後,就能即時生效。

劉以觀對楊雷峰的判決是籍沒家產,流配儋州。

劉以觀想了想,又翻開後面一摞還沒用印的判決書,是關於李巧兒、徐洪誠等人的判決。

這些人罪證明確、罪行清楚,已經可以給予判決了。

至於何七七等人,他們是直接的金國間諜,而且涉及他們製造的假會子還沒有全部追回,負責散佈假會子的金國秘諜也還沒有被抓,便不在此次判決之列。

劉以觀放下卷宗,揮了揮手,那書辦忙欠了欠身,悄然退了出去。

劉以觀站起身來,在簽押房中緩緩地踱起了步子。

他自入仕以來,當真是一步一個腳印,從一個小小的縣尉穩紮穩打,直到如此,成為大宋行在所在地的最高司法長官。

作為地方司法口的官,他已經到頭了。還想更進一步的話,只有成為京官,只有進入三法司,才有更進一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