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騅馬從那個尖叫一聲抱住腦袋的圓領袍人身邊掠過。

拓跋黑衣鋒利的長刀,挑在了他的包袱上,割斷包袱,把那包袱挑飛在了空中。

包袱敞開了,一支竹筒從空中落下。

拓跋黑衣一撥馬頭,刀鋒一刺,便刺穿了那竹筒,把它紮在了刀鋒之上。

拓跋黑衣把竹筒從刀上拔了下來。

這玩意兒常被用作公函傳遞之用。

放在這裡邊,可以抵擋風雨,是很便宜也很實用的工具。

拓跋黑衣看了看竹筒上的火漆封印,反手把刀還鞘,然後一拳就砸在了握著竹筒的掌心。

竹筒碎裂,拓拔黑衣的雙瞳驀然一凝。

久在臨安且滲透進樞密院的拓跋黑衣一眼看出,那是富陽竹紙,官方重要公函指定用紙。

而紙上的暗紋……

拓跋黑衣緩緩把它開啟,於是,他就看到了這樣一句話:

“臣利西軍前宣諭使趙婒謹奏,為利西帥臣吳璘之死,仰祈聖鑑事……”

這就像廖耀湘發明碼電報,為自己招來滅頂之災一樣。

趙婒這位監軍,倒也知道此時秘不發喪的好處。

但是,他也沒跟任何人商量,就派出親兵,把這個重要訊息急三火四地呈報臨安了。

給皇帝看的奏疏,當然不能用暗碼。

當然,為了安全起見,他額外多派了些人……

……

拓跋黑衣冷靜下來以後,強抑著激動,吩咐士兵把宋軍屍體全部處理掉。

至於路上的血跡就不用管了。

這個季節正是風沙大的時候,吹上一夜,什麼血跡都看不見了。

待把屍體全部拋進一里開外的密林之後,拓跋黑衣讓人把宋軍戰士遺下的馬匹也都帶上,迅速撤離了原地。

拓跋黑衣安排了人去撤走自己所有的遊騎,他甚至沒有等到自己的部下們回來,便匆匆趕回來了白馬強鎮軍司,見到了祖儒大人拓跋厚。

僅僅半個時辰之後,白馬強鎮軍司便有一個個西夏驛兵策馬狂奔而出。

此時,已屆黃昏,拓跋厚都沒等到明日,連夜派出了諸多驛卒。

他們分赴卓羅和南軍司、西壽保泰軍司、靜塞軍司、宣化甘肅軍司而去。

很快,在吳家軍收縮兵力,進入防禦狀態的時候,周圍各路西夏軍隊大多都只留下故佈疑陣的空寨以應付宋軍斥候,而其主力則輕裝上陣,撲向零波山。

曾任隴右都護的劉錡,此時正駐軍在零波山下。

……

大宋朝廷這邊,已經接到了吳璘的緊急軍書。

吳璘纏綿病榻半個多月,苦苦掙扎,不肯斷那一口氣,只想為戰機多贏取幾分機會。

只要他活著,軍魂就還在,西軍就有主心骨,如果能堅持到兒子吳挺歸來接任那是最好不過。

可惜,他沒捱到那一天,來的也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侄子。

來的不是吳挺,而是吳拱。

吳拱是原四川宣撫使吳玠的長子,也是一員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