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道:“我們本來的計劃,是讓幾個士子文人去隔壁飲茶,再透過這些文人的仗義執言,讓韓副使知道。夫人今天卻直接找上了韓副使,真不會出問題麼?”

丹娘慧黠,李師師更有一雙慧眼,兩人都已看出,完顏屈行自從看到了丹孃的這個“娘”,那把丹娘一家帶回北國去的念頭,便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其中緣由……,她們心照不宣,都不好挑明罷了。

現在她們推敲的,只是如何把完顏屈行中計之後的影響擴大。

李師師微笑道:“那位韓副使是賊亮派在完顏屈行身邊,伺機抓他把柄的人。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能變成盟友,一起給完顏屈行挖坑呢?”

“他是金人。”

“可他也是一個很樂於幫我們挖坑的人。”

李師師道:“我找到他,對他說,完顏小王爺軟硬兼施地想要逼我女兒隨他北返,我那女兒雖不情願,卻又畏懼他的權勢,央求韓副使為我母女主持公道。你猜他怎麼說?”

丹娘瞪大眼睛道:“怎麼說?”

李師師嫣然道:“他不僅一口答應下來,甚至還唯恐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很委婉地指點了我一番。”

“金國官員之間,原來也是如此的爾虞我詐……”

丹娘錯愕半晌,嘆息道:“那也罷了,只是……午後二郎不在,咱們擅作了主張,也沒知會他一聲……”

“只要有助於他的計劃,何必事事請示?”

李師師頗有些不以為然。

想當初,正當妙齡的她,便以一介女子之身,主持了刺殺太尉梁師成、刺殺偽帝張邦昌這等石破天驚的大事,何曾與人商量過?

楊沅那個小毛頭,又不是什麼算無遺策的絕世智者,老孃還要和他請示!

丹娘苦笑道:“罷了罷了,只盼明日一切順利吧。”

說著,她便喃喃自語起來:“荻芽西施乳、蘭燻火腿……”

李師師奇怪地道:“怎麼突然念起菜名兒來了?”

丹娘道:“今日午時,二郎從‘至味堂’點了幾道菜送來,想來這便是二郎最喜歡的口味了。”

李師師輕輕撇了撇嘴:“不是說,你只是他找來幫忙的麼?”

“最初確實是的呀!”

丹娘一臉的嬌羞,說話茶裡茶氣:“只是……日久生情,奴家與大官人,如今也算是兩情相悅了。”

“喔!”

李師師對她的感情生活,一點也不感興趣,將茶盞往她面前輕輕一推:“喝茶。”

丹娘心裡便著急起來,你倒是接著問吶!

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

你不問,我怎麼好告訴你,我都已經典身給二郎了呢!

……

為了避免和完顏屈行“撞車”,楊沅每次去“水雲間”,都在晌午之前離開。

但是今天他在於吉光等人遠遠的監視下走進“水雲間”酒家,片刻之後,他就換了一身衣衫,重新走了出來。

西湖岸畔,正有幾條漁船停在那兒。

他們每天早上都會出現在這裡,卸下魚蝦青菜各種食材。

但是,其中一條小船的艄公,卻是鴨哥所扮。

鴨哥和同船的夥計揹著蝦蟹青菜進了酒家,當他們揹著空簍出來時,其中一人便換成了楊沅。

楊沅上了空船,往船尾一坐,手扶竹笠,四下掃了一眼。

於孔目正帶著幾個手下,正在遠處林下,跟晨練的老人似的,慢慢活動著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