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樹立的這一制度,太過於依賴那塊“誓碑”。

當“誓碑”被證明不存在,他們所有的理論都失去了依據。

這時誰敢強出頭,不僅會被人當成貪官汙吏,而且還會有人就此深挖,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貪贓枉法。

至少用一塊並不存在的誓碑包容貪官汙吏,有欺君罔上、官官相護之嫌。

……

“大王,大王,國子監生在御街演講,阻塞了道路。

臨安府通判劉以觀驅散監生,還把為首者抓回國子監去了,說要勒令他當眾檢討。”

皇太后吳氏已經傳出生病的訊息,做戲做全套,趙璩這個孝子,當然得時常進宮探望。

這不,從宮裡回來時,經過御街,看到人聲鼎沸,趙璩叫人去詢問了一下,便得到了這樣一個訊息。

“混賬!學生們心懷大義,忠君愛國,當眾表述又怎麼啦?”

趙璩憤憤然:“擺駕國子監,我倒要看看,他劉通判是何等的威風!”

晉王儀仗立即轉了向,奔著國子監走去。

行過了兩條街,前方忽然傳來喧譁聲,車馬受阻,又前進不得了。

不一會,前方侍衛來報:“大王,路口有太學生二人當街演講,指斥朝廷弊政。

都察院僉都御史楊沅恰好遇到,各自打了他們五板,如今正在當眾教訓,圍觀者眾,所以阻了道路。

大王,卑職要不要驅散他們?”

車上沉默有頃,傳出了趙璩的聲音:“嗯……,既然道路難行,那就回府吧!”

……

楊沅今日路經此地,是去了一趟大理寺。

明日就是三法司會審的日子,楊沅以接洽相關事宜為由,去大理寺拜見大理寺少卿趙世平。

接洽相關事宜是假,緩和雙方關係是真。

都察院已經打贏了這一仗,也樹立了都察院的權威和影響,沒必要因為一個張宓,和大理寺的關係繼續僵硬下去。

而這個臺階,必須他都察院來搭。

都察院和大理寺爭執最為激烈的階段,是蕭毅然和盧承澤這哼哈二將出馬的,楊沅當時一直隱於幕後,沒有出聲兒。

所以,這時候由他出來給大理寺搭臺階,就比較合適。

若是換做蕭毅然或盧承澤出面,只怕雙方又要當場大吵起來。

楊沅這個善於揣摩人心的傢伙,有意放下身架的時候,還很少有人抵擋得了他的春風拂面。

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是,朝野風向皆已倒向都察院,朝野關注的重點,早已不在張宓身上。

當初那些最不想張宓死的人,現在是最恨不得讓張宓去死,讓張宓早點去死的人。

所以,對於笑臉迎人主動搭梯子的楊沅,趙少卿也就順勢踩著走下來了。

順利解決了大理寺之事,回程之中,楊沅就遇到了這兩個不安分的太學生。

打他們那五板子,楊沅是示意過部下的,所以那板子掄得呼呼生風,打在他們的屁股上也就稍稍麻了一下。

換個官員責斥他們,兩個太學生必然梗著脖子不服。

可是有著偶像光環的楊沅打了他們板子,他們趴在那兒卻是滿心的歡喜:

楊僉憲這五板子打下來輕飄飄的,他果然是愛我們的!

打完了板子,楊沅又是一番訓斥,捱了板子之後心平氣和的兩個太學生便唯唯接受了,乖乖返回太學去了。

楊沅看看天色,因為這一番耽擱,再回都察院,只怕他到了也就放衙了,遂吩咐儀仗返回,他去仁美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