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教上師看到“世尊化身”的驚悚忐忑模樣,呆了呆,才意識到自己舉止太過突兀,不禁汗顏慚愧:

“善男唐突,驚擾世尊,還望我佛恕罪!”趙都安木了下:“聖僧且說明白些,不然我可走了。”

……

半晌後。

小院桌旁,趙都安終於聽完了紅教上師的講述。

表情變得異常精彩,他盯著這黝黑的老猴子……不,老和尚,說道:

“所以,你大半年前預感到世尊的智慧降臨塵世,落在京城裡,所以,你這次過來是專門尋找那什麼‘慧’的?現在,你認為本官是那個‘慧’?是世尊神明的化神?”

紅教上師微笑頷首,表情如同前世的飯圈粉絲仰望偶像愛豆。

“……”趙都安沉默了下,委婉道:

“有沒有可能,這是個誤會。”

紅教上師微笑道:

“善男起初也未曾想到,您才是智慧的化身,但當昨日辯經法會上,您得到神明洗禮時,便已說明了一切。我原才意識到,自己此前愚蠢,我只以為,仁愛的神明不會以一個奸臣面首的身份降臨凡塵。

但我後來才醒悟,自己犯了執著外相的大忌,正因我佛悲憫,才會降臨於您的身上,您這一年來的變化,又豈非不正是我佛智慧與慈愛的體現?

正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若非神明,您何以從人人喊打之惡徒,轉變為國之棟樑……”

“不是……”趙都安有點繃不住了:

“有沒有可能,我是被陛下提攜寵愛,才青雲之上……”

紅教上師笑眯眯道:

“您不必再謙遜,只昨日那一番對佛學的見解,便已是智慧的體現,您此前還與正陽辯學大勝,您又與道門天師府交好,想必對道學亦有深刻見解。

如此通曉儒釋道三家,如何是一區區小卒能做到?唯有世尊降下智慧,方可為之。”

“……”趙都安突然發現,自己無力反駁。

對方說的太有道理,他總不能解釋說,自己是個穿越客……但什麼世尊化身,未免太胡扯,恩,除非你們家神明是穿越者……

好傢伙,文珠公主是對我百般不信,你反過來,簡直堪稱狂信徒,宗教瘋子……

是了,怪不得昨日辯經,我總覺得這傢伙怪怪的,非但不阻止我,與我作對,反而好似一個職業捧哏似得,異常好說話……

趙都安覺得腦子有點亂,至於欺騙……他實在想不出,對方用這種事騙他的任何理由。

而且,最令他在意的,是對方聲稱自己大半年前,曾感知到了自己的降臨……

“說不通,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神明?況且,你說自己初夏時就感應到,以你的修為都能有察覺,那法王,玄印,乃至張天師,武仙魁等人,豈非也都知道我的存在?”

趙都安旁敲側擊。

紅教上師見世尊化身不承認,有點急了:

“‘慧’在人間,便是凡人,未曾覺醒前,必然不知自己的身份。您乃是我佛智慧,武仙魁與女皇帝乃是武人,對神明缺乏覺察,自然不知。

那張衍一乃是道門強者,是否有所察覺我不知,不過若其這幾個月,曾嘗試接觸您,那便許是隱約察覺了。

玄印和尚常年軀殼在京城,而神魂神遊天下,不在京中,不曾知曉也理所應當,至於法王乃武僧出身,若論佛法精深,並不及我……”

趙都安聽得一愣,眉頭皺了起來。

這老猴子話裡的資訊量很大,張衍一當然接觸過他,但趙都安此前以為,是因為金簡的緣故,而後是因為自己吹逼抄了些厲害句子,才引起老張的進一步關注。

但若這老猴子說的是真的,那事情或許有另一種解釋:

老天師最初見他,壓根不是因為金簡,而是他感應到了自己這個穿越者的異常。

而玄印和尚神遊萬里這個情報,也是他此前不知道的。

“我如何信你說的這些?”趙都安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