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道清冷的聲線,突然響起,打斷了這場審問。

伴隨著的,還有一股玄妙的力量瀰漫而來。

那趴在竹筒上的“狐仙”突然尖叫一聲,嚇得瑟瑟發抖,渾身白毛根根立起,“砰”地化作一團白煙,重新鑽入竹筒中。

而失去了“狐仙”的力量,密諜頭領七竅流血,直挺挺倒在地上,還有呼吸,但儼然已神魂殘缺,成了活死人。

趙都安心中一動,轉回身,看見了主位上,女帝那籠罩寒霜的臉龐。

是了……陛下並不想“靖王”的名字出現在這個場合……一個區區密諜掌握的有價值情報,也就大概這些了……

審問結束。

然而審問卻才剛剛開始。

一片近乎死寂的氣氛中,身披龍袍,頭戴金冠的大虞女帝冷漠地看向王知事,說道:

“王恆,朕想聽一個解釋。”

沒有預想中的叫屈,否認,掙扎,求饒……

這位執掌樞密院大半事務的武官中幾乎能站在第一排的大人物,神色異常平靜。

坐在席間,腰背依舊筆直,眼神中竟然還有一絲絲的解脫感。

王恆搖了搖頭,平靜地道:

“臣,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

竟是承認了!

這一刻,哪怕是趙都安都驚訝不已,至於其餘武臣,更不必說。

徐貞觀沉默了下,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

再睜開雙眼時,只問了一句:

“為什麼。”

王恆已顯出些許老態的臉上,卻緩緩露出一絲自嘲的笑:

“陛下何必非要臣給個答案呢,天底下沒有新鮮事,無非就是選邊站,押寶在何人身上的選項罷了。”

他端起桌上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安靜的廳中,可以清晰聽見酒液成柱,衝撞杯盞的清脆聲響。

徐貞觀說道:“朕何處不如人?”

王恆手一頓,酒液灑了些許在外頭,他放下酒壺,鄭重地搖了搖頭:

“陛下無一處不如人。”

徐貞觀沒說話,但眼神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朕既不不如人處,你何故押寶他人?

王恆看懂了這層意思,於是他嘴角的自嘲之色愈發苦悶:

“可惜,陛下晚了一步啊。”

他仰頭,望著廳外的寡淡的星空,說道:

“陛下登基之初,頭一年,雖以強勢之手腕穩住了朝局,但彼時陛下政務不通,名分不當,兼為皇女之身……臣只看到了那血淋淋的玉龍劍,卻看不到未來。

那時,對方找到了臣,彼時朝堂如傾覆之舟,臣自然擇良木而棲。

二年,陛下卻奇蹟般穩住了朝堂,政務也愈發熟練,初具帝王氣象。

至今三年,陛下勵精圖治,縱橫捭闔,借力打力,皇位愈發穩固。到如今,新政一出,何人還敢說,陛下不如人?可是……”

他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