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染笑了,這一刻,她再懶得廢話,毫無徵兆地邁出一步。

“砰!”

少女的靴子蜻蜓點水般踩在春日的青草地上,卻發出沉重的轟響,仔細去聽,會發現那是她氣海內醇厚氣機的轟鳴之音。

肖染身如離弦之箭,拉出一串殘影,須臾之間便已逼近趙都安身前,手中細軟的長劍如毒蛇般,撩起一抹寒光。

肖染出手便是毫無保留,全力的一劍,劍鋒幾乎撕出引爆聲,按她所想,這一劍足以擊敗眼前這條令她作嘔的女帝走狗,以慰被綁之仇。

“小心——”

四周有人發出驚呼聲。

這一劍太快,太迅猛,推至人群的宋進喜額頭滲出冷汗,他自忖以自己的步法,都很難完全避開這一劍。

趙大人這樣就要敗了麼?

這個念頭不不由自主升起,可旋即,卻見趙都安身影倏然朝後倒下,身體近乎與地面平齊,手中桃花枝在泥地裡滑出一道誇張的半弧,人以違揹物理規律的方式貼著地面,與躍起刺出這一劍的肖染交錯而過。

“躲開了?!”

肖染瞳孔地震,心頭升起極大的錯愕,分明半個月前,這傢伙的身法還比自己遜色許多。

來不及細想,肖染一劍刺空,纖腰於半空擰轉,人身如磨盤,硬生生迴轉,以“回馬槍”的姿勢,將裹挾餘勁的長劍朝後劃去。

趙都安背在後腰的左手重重拍打地面,借力人立而起,手中桃木枝迅疾刺出。

“叮”的一聲打在細劍薄弱處。

海公公眼眸一亮,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這看似一聲的“叮”裡,乃是足足十二次碰撞。

趙都安於剎那功夫,刺出十二劍,分別連消帶打,削弱肖染這一劍九成力道,卻因太快,聲音融合為一。

作為代價,饒是有霞光包裹,那質地平凡的桃木枝依舊不堪重負,炸裂成無數段。

然而趙都安卻不慌不忙,腳尖點地,如大鳥般後掠的同時,伸手從身旁一株桃木上,又切斷下一截新枝。

桃園中最不缺的便是桃木,亦是他取之不竭的兵器庫。

“這是他能擁有的武道水準?”

柴可樵饒是心有準備,依舊被嚇了一跳。

七夜面色也明顯一呆,他憑藉聽力極為超群的耳朵,更為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瞬十二次出劍的精妙。

大虞“神將”薛神策同樣愣住,深深地看了場中的趙都安一眼,呢喃道:

“莫非是早已失傳的桃花神劍……傳言中,太祖皇帝早年所創,並未收錄於武神傳承之內……”

不,關鍵不是劍法,而是武道的基本功。

趙都安方才展現出的,紮實的令人驚豔的反應、速度、身法、以及對肖染那一劍的化解,都絕非尋常的神章境,乃至世間境能擁有的。

並且,身為軍中強者的薛神策能品味出,趙都安的武學風格,不像是江湖人而更像是……

生死搏殺中才能習得的。

他沒有看錯,趙都安原本的武道功底的確平庸,但這半年來,無數個夜晚,他在《六章經》中,一次次嘗試闖入畫卷中那座破廟,並一次次與曾經的天下第一女術士廝殺……準確來說,是被殺……

宋進喜等供奉的陪練,無非是一些畫中的尋常強者,而趙都安的陪練,是隱藏bo……

因此,他看似整日遊蕩,動輒辦案抓人,沒有修行,實則成長極為迅猛。

這也是“武神”傳承特殊的地方,就如當初的徐貞觀,其長年在宮中讀書修行,卻可以在武神圖卷中無數次磨礪武道,這才有了玄門政變時,一人一劍破千軍的風采。

而此刻真正最為驚愕的,還是與趙都安交手的肖染。

在短暫幾個回合後,她就猛地醒悟,自己被騙了!

半個月前,雙方在冷宮外的那一場爭鬥,姓趙的壓根就沒出全力,而是在瘋狂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