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百里之遙的鄴城,如平地驚雷。

三縣落敗的訊息傳來袁紹還正熟睡,沮授急驟趕來把他叫醒。

劉氏輕微埋怨一兩句,袁紹在婢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旋即去了前堂。

發現心腹幕僚郭圖、辛評、荀諶皆在堂內,斂色屏氣般神情沉凝。

咯噔一下,頓然有不祥預感。

正襟危坐問道:“究竟何事匆忙?”

幾人相顧,郭圖肅然道:“袁公,內黃、繁陽、陰安失守,在天黑前被劉備攻取。”

“從獲悉的訊息來看,劉玄德此次率軍應不下三萬之眾。”

袁紹愕然,臉色陡然一沉:“劉備不顧青州安危興師東郡欲取鄴城?”

誰獻言屯兵在甘陵直撲平原,另處防守便可。

之前跟我保證,說劉備用兵謹慎,現在對方卻揮師三萬,越過去年才取的東郡,來討伐他冀州。

瞅見袁公陰沉不善的目光,郭圖心底叫苦不迭,他知郭奉孝頗受劉玄德重用,郭嘉喜歡出奇策。

料想就算劉備採納,動用青州軍襲取魏郡、渤海、甘陵任意地方,也頂多倏忽之間攻下一縣而已。

明確了他們的出兵方位,方好以變制變,無論是攻青州還是先滅劉備,俱可從容佈置。

就沒想到劉玄德如此善戰,一日連下三城。

要知此刻早非公孫瓚攻冀州,各郡縣望風而逃的時候了,各處早換成了袁氏故吏,守城之心豈可同日而語。

也能被劉備打穿三城,簡直離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郭圖心中喊道:“非戰之罪,怎麼能怨恨我郭公則,沮公與不也沒猜到嗎?”

沮授彷彿聽見郭圖暗地吶喊,及時站出來解圍說道:“袁公事已至此,再追究他人過失也無用,當務之急還是應對劉玄德。”

聽見諫言,袁紹怒火也漸漸散去,瞥了眼無話可說的郭圖。

若非還想保持禮賢名士之望,他定要問責郭公則。

尋問道:“公與可有良策在腹?”

沮授深思熟慮後,獻計道:“劉玄德用兵其疾如風,侵掠如迅火,難知陰陽變化,動如雷震。”

“為保萬全,應當重兵守鄴城,分兵去取青州與東郡相連的糧道,若能奪聊城,便能先敗而後勝。”

戰爭就是這樣,少有一來就決戰的,都是見招拆招。

慢慢使敵疲憊,然後再露出鋒利獠牙,給予致命猛擊。

辛評也點頭稱是,隨聲附和說:“破劉玄德所部,更勝過奪下青州,袁公勿遲疑。”

眾人感受到來自劉備的壓迫,認為對付他的方法,不能像公孫瓚那般輕視。

那時公孫瓚雖然得勢,卻放任幽州兵卒凌辱豪族女眷,又縱兵掠奪百姓,受苦難者不可勝舉,能忍受不過畏懼他兵強馬壯。

這樣的人只要一敗,就會有無數人反戈相向。

而劉玄德廣施仁政於百姓,能撫卹豪族,善待士人,公孫瓚和他相比簡直就是莽夫。

“好,那就傳令麴義與顏良、文丑領主力南下鄴城,會戰劉備!”袁紹點頭肅聲道。

先被黑山賊攻鄴縣,現在又讓劉玄德領兵脅迫。

袁紹不禁暗想道:“莫非鄴城真不適合為河北之都嗎?”

任誰都來踩上一腳,使他心裡極為不忿。

然後又與幕僚商討先調,附近的兵馬去試著看能否奪回內黃,令鉅鹿、安平、趙郡國連夜調郡兵防守鄴城。

一道道命令接著連發下去,傳令騎馬的軍士,一批一批消失在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