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變故?”老人拉開門,第一句話直入正題。

李應龍衣袍上沾著夜晚的露水,臉色難看至極,近乎顫抖地說:“高廉死了。”

李彥輔呼吸一緊。

他雙手扶著門扇,盯著兒子:“怎麼死的?”

“說是猝死,一樣的沒有任何傷,除了手指被咬破了,盤膝坐在監牢裡就死了,面前地上還用他自己的血寫著認罪書。”

李應龍飛快描述自己獲得的情報:

“他死前,沒有任何動靜,是莫昭容發現的,她帶著一隊人從宮裡出來,到了刑部大牢,點名要單獨提審高廉,進去出來總共沒一會,人就死了。

那邊的人說,是莫昭容進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但怎麼可能?分明王楚生死的時候,還有人去看過,高廉當時一點事都沒有。”

李應龍也是急了,一口氣說完,他麵皮抽動著道:

“父親!是陛下動手了啊!定是陛下派莫昭容去殺的人啊,甚至都不加以掩飾!”

裝都不裝!

都不揹人了!我們殺人都知道揹著人吶!

小閣老被今夜連續兩條人命,嚇得後背涼颼颼的。

李彥輔沉默不語,臉上充斥著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神情。

他眼神中莫名泛起一絲嘲弄,沈家……呵呵,偏安一隅的一個士族罷了,何曾見過真正的腥風血雨?真以為傍上“八王”,就有膽子在京城橫行了?

這群南方的鼠輩,只知女帝是女子,卻何曾親眼見過玄門政變那一日的景象?

“備車。”李彥輔嘆了口氣,平靜說道:“叫下人服侍我穿衣,我要入宮覲見。”

事已至此,他知道,該來的躲不掉。

終歸是要面對的。

“父親,這麼晚了,陛下也該歇息了吧,不如明日……”

“我要你去備車!”

李應龍被斥責的嚇得一哆嗦,忙不迭去安排了,這個自以為見慣了朝堂風雨的侍郎,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稚嫩。

起碼在涉及李黨存亡,李家興衰的危難時,他的肩膀,遠不如衰老的父親能抗。

……

皇宮,燈火通明。

徐貞觀坐在御書房內,閉目養神,靜靜等待。

直到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才睜開明亮的眸子。

“陛下,我回來了。”莫愁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越過門檻,走入房間。

徐貞觀“恩”了聲,笑問道:“如何?”

“高廉已死了,也留下了認罪書,已安排人,明日對外就說是畏罪自殺。”莫愁說道。

“很好,”徐貞觀神色平淡,素白的臉蛋在燈光中,如一尊鍍金的佛,“還有事?”

莫愁垂著頭,深吸口氣,道:

“但不是奴婢處死的他,奴婢抵達前一刻,有人就替陛下辦好了。”

徐貞觀明顯愣了下,顯出真切的意外。

好在,莫愁沒有讓她等太久,便吐出趙都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