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都安眼孔中電漿般的紅色驟然淡去,他只覺身體猛地空虛下來,法力抽走,右手禁錮不住對方,將青衣王妃朝地上一丟。

“咳!咳咳咳!”

陸燕兒跪伏在地上,甫一解脫,便捂著喉嚨大口喘息,伴隨咳嗽。

狼狽至極。

失去紅buff加持的趙都安感應著氣海內,一刻不停被消耗的氣機,扭頭看向裴念奴,揚了揚眉毛。

傳遞出一個念頭:“前輩,這是……”

裴念奴沒搭理他,眉頭緊鎖。

而地上的王妃此刻卻忙抬起頭,開著天眼,激動且不敢置信地望向凌空而立的女術士,試探道:“先……先祖?!”

先祖?

趙都安眼神愈發古怪起來。

“替本座……問她……身份……”耳畔,傳來裴念奴的聲音。

她降臨塵世的方式,近乎於神明,無法直接與外人交談,必須藉助趙都安這個“信徒”作為媒介。

趙都安俯瞰跪地的王妃,似笑非笑:

“裴前輩叫我審一審你,王妃,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究竟是什麼來歷?”

陸燕兒仍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被問詢才回過神,也意識到她無法直接與先祖交談,腦子裡一片混亂。

她完全想不明白,為何家族苦尋幾百年都無結果的先祖,竟會降臨在趙都安這個小白臉身上。

第一個念頭是懷疑,但轉瞬間便打消,其餘的可以偽裝,但從裴念奴身上,傳來的實打實的,基於傳承的壓制力,卻無法作假。

那是隻有這一脈傳承,才具有的特性,金甲為尊,銀甲次之,銅甲墊底。

等級分明。

上一級,非但可以完全壓制,更可以遠隔千里懲戒下級。

而暗金面甲,歷史記載中,唯有裴念奴一人修成。

“是……是……”陸燕兒下意識回答。

不出預料,其的確是當先裴念奴家族的後人,因當年裴念奴得罪的人太多,其死後整個裴家為了躲避追殺,隱姓埋名分散各處。

陸燕兒這一支,改為“陸姓”,她自小就於修行極有天分,後因江湖仇殺,失去親人,成為這一支僅剩的血脈。

為了繼承家族使命也好,為了尋到先祖傳承,以完成晉升,更進一步也罷。

總之,陸燕兒苦尋裴念奴蹤跡多年,後因線索指向皇室,而她又顯然無法進皇宮調查,而意外得到了靖王的承諾,為其做事。

整個過程,並不複雜。

趙都安聽完,也是頗覺命運奇妙,誰能想到,還有這麼巧的事……

而且,這面甲壓制的規則,怎麼聽著邪裡邪氣的……不像正道,反而有點邪道術士的意思。

難不成,裴念奴修的神明,算作邪神?嘶……

“先祖!”

跪在地上,青衣染血的陸燕兒神色激動:

“我們苦尋您數百年,家中長輩始終傳說,您沒有死去,今日得見,懇請先祖迴歸,以聚攏昔年散落江湖的族人……”

裴念奴安靜聽完,雖隔著面甲,但仍透出一股滄桑與寂寞之色。

她看向趙都安,平靜說道:

“告訴……她……我已……死去,不必執念……”

說完,不等趙都安回應,便主動扯斷所有法力紅線,消失於塵世,迴歸六章經。

結束通話了……趙都安眼皮跳了跳,心中又呼喚了幾聲“前輩”,裴念奴卻好似觸及傷心事,壓根不回應他了。

“先祖?先祖?!”

陸燕兒目睹嫁衣女術士轉身消失,茫然地四下望去,發出淒厲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