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暖低頭一看,碧荷軟軟地伏在地上,臉色煞白,痛苦地捂著胸,不斷有鮮血從她的嘴角流出來,好象傷得不輕……

歐陽暖的猶豫。看在碧荷的眼裡,就成了另外一種表情。她連滾帶爬地跑到歐陽暖腳底下,哭泣道︰“郡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再也不敢了!你饒了奴婢!饒了奴婢吧!”

屋子裡,肖重華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神智還是迷茫的,他倒在了床上,低聲喃語道︰“我不舒服,讓暖兒來……”

不知道為什麼,歐陽暖原本心頭的火氣一下子就熄滅了,她快步走到床邊,卻看到肖重華面色發白地躺在床上,緊緊皺著眉頭,像是神智仍舊不很清醒。也對,如果是平日裡冷靜睿智的明郡王,最多就是把碧荷趕出去,而不是像今天這樣狠狠踹了她一腳……可能是難受得過了分,才會這樣的暴躁。歐陽暖心中想著,卻突然被肖重華攬進懷裡︰“你回來了……”他低聲地道。

歐陽暖的身上有一種清香,肖重華不用分辨,就能聞出來,就是這樣的味道,在他的胸口縈繞了很久很久,從那時候……在歐陽府中,她為了保護他,脫下外衣進了浴桶,他就記住了她身上的味道。

是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香氣,讓他不由自主深陷其中的味道。

歐陽暖察覺到他的異樣,摸了摸他的額頭,才驚覺他在發燒,回頭道︰“你們都出去吧。”

菖蒲哼了一聲,像是拎著麻袋一樣,把碧荷拖了出去。

歐陽暖下意識地微蹙著眉心,將肖重華攬住,他接觸到她的體溫,似乎突然安靜了下來,黑色的發散在微微凌亂的衣下,彷彿就此睡去,安靜地好象永遠都不會醒來。歐陽暖忽然就升起了一種恐懼,手輕輕不顧儀態的放在他胸口上,感覺到心髒的跳動,才放下心。

他沒事……就好。

紅玉重新端了熱茶上來,歐陽暖親自接到手中。燭光帶著金色的光暈垂籠下來,歐陽暖手順勢撫摸肖重華冰冷的頭發。

唇微微抖著,開開闔闔。

重華……

前生的仇恨,徹底封閉了自己的心,最後累積成無藥可救的劇毒,慢慢沉澱,進入自己的血脈之中,在血管裡流動,把毒性帶到全身,似冰又似火的燃燒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帶給眼前這個男人幸福……

最後,她只是輕喚道︰“重華。”

肖重華這才緩緩張開眼,歐陽暖輕柔地將茶碗的邊緣送到他的嘴邊。肖重華輕輕含住,孩子似的微微地一吮,然後,皺緊眉就著她的手一口一口極艱難的喝下去。

他對她,是全心全意的信賴著啊……一個從戰場上走出來的男人,對於任何人都是抱著戒心,從他對待碧荷的態度就能夠看出來,生病的肖重華比往日裡都要敏感、易怒,對於試圖靠近他的陌生人帶著強烈的排斥,或者,這才是隱藏在他平靜的外表下,性格里真實的一面。

肖重華昏昏沉沉,直到半夜裡才醒過來。

歐陽暖驚喜地望著他,明亮的瞳仁裡,臉上是如花般綻放的笑容,在燭光下看來,說不出的靜謐恬美。

肖重華吃驚地望著她,喃喃地喊了一聲“暖兒。”

歐陽暖笑了笑︰“昨兒個淋了雨,今天突然就病倒了……你知道不知道,讓人多擔心。”

看著她微笑的臉,肖重華冷竣的臉慢慢變得溫和,目光炯炯地望著她。

歐陽暖揚聲對外頭道︰“紅玉,去準備粥來。”

院子裡就有小廚房,隨時聽候主子吩咐的,尤其是今天肖重華不舒服,廚娘都沒敢去睡,不一會兒,熱騰騰的小米粥就送了上來。歐陽暖將調羹湊到他嘴邊︰“來,喝了粥,好好睡一覺,就會沒事了。”

肖重華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粥,忍不住道︰“我剛才是不是亂發脾氣了……”

果然,這人什麼都不記得了。看著他黑亮的眼楮裡微微流露出一絲困惑,歐陽暖笑道︰“沒有,你做的很好。”

屋子裡靜悄悄的。長幾上擺著的沙漏,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響。

此刻,董妃正跪坐在菩薩面前念經,丫頭慧娟進來稟報了剛剛發生的事情,董妃手裡的佛珠一停,便抬了眼楮看了看慧娟,臉上的神情讓人看不出是喜還是怒。

慧娟繼續道︰“奴婢也沒想到那個碧荷那麼大膽,竟然敢趁著郡王妃不在做這種事,現在落得這種下場也是活該。不過郡王妃還沒有處置她,說是明兒一早要押到這兒來讓您處置,先著人來通報了一聲。董妃娘娘,您看……”董妃沒有支聲。

董妃身旁的心腹何媽媽就看了慧娟一眼。道︰“碧荷現在人呢?”

慧娟小心翼翼地道︰“好像受了點傷……聽說郡王妃還特地派人請了大夫,不知道具體情形怎麼樣。”

大夫?天底下哪兒會有給妄圖爬上主子床的丫頭請大夫的主母?這個歐陽暖,還真不是一般的能忍。董妃輕輕地撫了撫衣襟上的褶皺,輕聲道︰“唉,這也是她的命。”

慧娟恭敬地回答︰“虧得娘娘您對她那麼好,她卻恩將仇報去勾引郡王!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董妃的神色間,就出現了少有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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