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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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箭去勢強勁,夾帶著凌厲的風聲立時朝對面廊柱上直射而去。廊柱下立著三四名年輕公子,大多數人不明就裡,早已嚇得傻了,有人蒼白著臉慌忙往旁邊一避,有人更不成樣子,慌慌忙忙拉過一旁的人擋在身前。
肖嫣然在旁輕輕嗤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歐陽暖亦蹙了眉頭,肖重華的那支箭依舊洶湧迫人。瞬間,不知從何處出現了一個著藍色錦袍的年輕人,他飛身而起,掀起身旁的矮幾擋開了箭,身子一旋輕輕巧巧落於地面。動作迅疾如電,一旁的宮人早看的目瞪口呆,見他穩當落地不由雀躍,一時歡聲雷動。
所有人都在歡呼,肖嫣然的臉上顯出震驚之色。歐陽暖在看到那抹身影的時候不由得頭痛,老天爺,這個孩子什麼時候回來不好,偏偏在這時候回來了。果然,就看到肖嫣然對自己投來哀求的眼神。
歐陽暖嘆了口氣,掀開簾子走了出去︰“爵兒。”
那邊正在歡呼,沒曾想簾子後頭走出一個清麗絕俗的年輕女子來,一時那邊不少人都噤若寒蟬,似乎看得呆了。而剛才的那個藍袍子的年輕人一看到來人,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飛快地跑過去跪倒在她腳下︰“姐姐!”
看到多日不見的弟弟,歐陽暖眼中隱隱有一絲淚花,卻竭力忍住,勉強回頭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肖重華微微一笑,道︰“這是給你的驚喜。”
驚喜?這是驚嚇吧。歐陽暖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眉眼之間自有無限風情。
不只對面那些沒見過她的人驚嘆,肖衍也是盯著她,歐陽暖穿著一條翡翠銀白相間的衣裙,是貴族女子時下最喜歡的式樣,外面配的是一襲淺金色絲線織成的紗衣,上面時隱時浮著淺淡花紋,因為參加宮宴,不得不穿著華麗的服飾,但她身上幾乎沒有掛飾,發上是一朵四瓣海棠,以九片白玉連綴,頸項不過一個白玉項圈,翡翠裙擺層層蕩開,閃著忽隱忽現的光芒。與她平日裡的裝扮很是吻合,素淨裡帶著一絲不容人拒絕的獨特美麗。
肖衍試圖將眼楮從她身上移開,可他發現這個努力很徒勞,而且也沒有必要,因為從她出現開始,就沒有人能把眼楮移開,甚至當她坐在簾子後面的時候,肖衍就能清晰地察覺到她在哪個方向。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每個女人都穿著一樣艷麗的服飾,當大多數人沉浸於蓉郡主傾國傾城的面容時,他就只會不由自主將眼楮放在歐陽暖的身上。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肖衍對自己這樣說道。一個已經得到的女人,本不該再引起他的注意,事實上這段時間以來,他也是這麼做的,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遺忘她的時候,猛地看見她,他才發現自己沒有一刻是將她給忘掉的。
歐陽暖此刻沉浸在見到歐陽爵的喜悅裡,只顧著看到弟弟細長的臉,高挺的鼻樑,微微顫動著的濃密的長睫毛,和眼楮裡閃閃發亮的情緒。她看著他,不知不覺嘆了口氣,回身對著一直躲在簾子後面紅著臉的嫣然郡主招了招手。
肖嫣然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自己的腳下,不知是在研究那雙美麗的繡鞋,還是在看地上究竟有幾塊玉磚。
歐陽爵笑了笑,對歐陽暖道︰“她是誰?”顯然,他根本沒記住這個對他芳心萌動的少女。
歐陽暖頓時笑了︰“嫣然郡主。”
歐陽爵看了看那個小女孩,見她一襲曳地月華裙,泛著珍珠光澤的裙幅褶褶如光華流動輕垂於地,月白的顏色稱的她的面板雪雕玉琢一般,外面罩的是紫色的宮紗,身上是一幅嵌寶金項鏈,上綴有紅、藍寶石,珍珠及綠色翡翠,還配有一套的耳墜,頭上也是一式十六件的嵌寶金簪,圍繞中間的一支碧玉鳳凰,十分的嬌艷俏麗。他突然笑了,附耳對歐陽暖道︰“看起來像是個五顏六色的燈籠。”
肖嫣然不知道是聽到了這句話還是怎麼的,嘴巴鼓了起來。
氣氛有微妙的尷尬與僵持,歐陽暖見這兩人如此,明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由肅穆了口氣向他道︰“怎麼突然回來了?”
歐陽爵的臉色一肅,道︰“姐姐,我還有正事要做,稍後會去燕王府向你解釋。”
歐陽暖點了點頭,看他快步走到御階前跪倒︰“陛下,南詔新帝派使者送來和書,請求兩方停戰交好。”
南詔新帝?歐陽暖一愣,隨即心裡起了一陣漣漪,是肖天燁?!
一時之間,她說不清心裡的滋味究竟是什麼,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久到連她自己都已經想不起來了,可是不知為何,她並沒有徹底遺忘這個人,現在她還能清晰地記得他的每一句話。
“先回去吧。”肖重華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歐陽暖一怔,這才拉著肖嫣然回到座位上坐下。
肖欽武的臉上露出高興的表情,道︰“讓使者上殿來吧。”
不知為什麼,歐陽暖的心裡此刻有片刻的心緒不寧,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她輕輕閉了一下眼楮,就看到南詔派來的使者大步地走上殿來。
南詔的這位使者,名叫董峰,白白胖胖,高身量寬肩膀,五官端正,眉平鼻直嘴正,看上去很是忠厚,實則十分精明。
他出身官宦家庭,祖父曾任內閣大學士,自幼與皇室來往密切,又是秦王的親信,非常熟悉諸王與皇室的關系。秦王一死,他看準時機,與晉王世子肖凌風一起投奔了肖天燁。一年徵戰,他在邊境打出六戰六捷的戰績,肖天燁登上南詔皇位後,擢升他二等軍功世職,領忠勇大將軍餃。只是這樣一個人,對肖天燁來說是忠臣,可是對大歷朝來說,卻是一名叛將。居然還封了忠勇大將軍,真是帶了一種說不出的諷刺意味。
對於肖天燁的示好,肖欽武的心裡是很復雜的,說到底,他憎恨秦王,可他並不恨這個佷子,他已經登基,以前那些腥風血雨都已經過去了,他深深知道,現在大歷朝需要國泰民安,需要一個休養生息的時間,因為不光是秦王謀逆,在這段時間裡,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叛將草寇趁機作亂。在這個時候,肖天燁提出這樣的請求,對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可是肖欽武又很擔心,肖衍不會答應。因為他太瞭解自己這個兒子,肖衍的野心太大,絕不會放過南詔的。
董峰滿面笑容地行禮、上和書,皇帝命人呈上和書,正要讓人賜座,卻突然看見董峰從位置上走出,向著對面走去。大殿裡所有的人都睜大著眼楮看著他,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只見他邁著沉穩的步伐不疾不徐地向歐陽暖所坐的位置走去。他走到離歐陽暖兩米遠的地方站定,微微彎腰,右手放置胸口,眾人知道這是南詔一種禮儀,用來表達最誠摯的敬意。
董峰用一種很真摯的語氣說︰“永安郡主,我南詔皇帝有一份禮物要送給您。”說著,他揮揮手,隨從立刻捧出一尾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