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暖拒婚(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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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明郡王獨自坐著飲酒,並不參與別人的高談闊論,只是當林文淵突然說起鮫人淚珠的時候,他黑曜石似的眼瞳泛起微淡的漣漪,很快消失不見。
林文淵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老太君一向很喜歡明珠,府中更是珍藏了各式寶珠,唯獨沒有鮫人淚,不如將這物品送去給內院宴請的夫人們觀賞一番?”
皇帝賜下來的禮物,多是要當寶貝一樣供起來的,旁人想要看一眼,都是難事。眾人聽到他說的話,紛紛點頭贊許,林文龍微微蹙眉,只覺得他此言別有深意,一時之間卻也找不出什麼把柄,只笑道︰“那便送去吧,只是此物是聖上所賜,千萬小心。”
鮫人淚被送去了內院,其他人坐下來繼續飲酒。
席間,林文淵笑著向皇長孫敬酒,不動聲色地道︰“兄長體弱,不能飲酒,便由我代替吧。”
皇長孫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劃過一絲冷意,臉上的笑容卻依舊很和煦︰“林尚書說的哪裡話,這一杯該我敬你才是,畢竟……將來侯爺和我都是一家人。”他說這話,卻沒有舉起杯子,顯然是含了微微的諷刺,林文龍即將成為皇長孫的岳父,可是林文淵你又是什麼人,憑什麼代他來敬酒?
林文淵目光微微一凝,笑容卻一如往常,手中的酒杯不著痕跡地放下了,面上絲毫也看不出尷尬的神情。
林文龍知道,若是不敬皇長孫,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所以他淡淡笑道︰“二弟過分憂慮了,我雖體弱,卻也不是幾杯酒都禁不起。”說著,他端起酒杯敬了肖衍一杯。酒杯空了,林文龍向一旁的丫鬟點了點頭,那丫鬟便要上來替他斟滿酒杯。
林文淵卻在此刻站起來,滿面的春風,“今天在座的都是貴客,讓我親自為各位斟一杯吧。”說著,他接過丫鬟手中的酒壺,笑著道︰“大家不知道,我們侯府的酒也大有典故。”
“哦,尚書大人不妨說說看。”一身淡紫華服的肖天燁微微挑起眉頭,似乎頗感興趣的模樣,今天他是代表秦王前來祝壽,所以也是坐在主桌。
林文淵的笑容很溫和,手上慢慢為肖衍倒了一杯酒,然後將酒杯雙手遞過去,才笑道︰“當初皇後降生之時,她的舊居井內忽有一隻金鳳飛出,人皆奇之,譽為金鳳井,此事大家都早有耳聞吧。”
眾人紛紛點頭,林文淵又緩緩給肖重華倒了一杯酒,道︰“此井水甘而冽,醇甜無比,香氣四溢,後被人用來釀酒,據說釀出的酒馥郁清香,令人沉醉。”
允郡王肖清寒在家被關了數日,這一次好不容易才求得周王妃被放了出來,正想著待會兒要偷偷進內院去見歐陽暖,很不耐煩聽這些,隨口道︰“這些早已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了!那金鳳井早已在十年前乾枯,那酒水也因此沒了,是不是?”
肖清寒天性率直,這話說出來更是帶著淡淡的嘲諷,肖清弦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臉去的時候已經帶了笑容︰“您不必管他,請繼續。”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來稟報說,燕王派來使者要見明郡王,肖重華微微皺起了眉頭,起身向眾人打了個招呼,便快步走了出去。
林文淵並不在意,臉上的笑容也沒有絲毫的改變,他順勢給幾位皇親貴冑倒了酒,慢慢一圈下來,走到林文淵的身旁,口中道︰“大家只知道金鳳來處,卻不知它飛向何方。據傳說,這金鳳是飛到了一座天箜山的一口泉水之中,並化作了一尊鳳凰像,這泉水後來也被人用來釀酒,卻比當初的井水更甘甜十分,釀出來的酒也更加香醇。”他彎起身子,順勢將右手小指的指甲在酒杯的邊緣微微一踫,讓指甲邊緣的粉末在微不可察的片刻落入了微涼的液體之中,就勢將酒杯遞給了林文龍,十分的自然流暢,如同他在心中演練過無數遍的那般。
眾目睽睽,滿堂高客,誰也想不到他會有這樣的膽量下手。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他不願意等待了,不論是一年,還是幾個月!若是等林之染迎娶了鄭家女,長房自有嫡子繼承爵位,這侯爺的位置還能輪得到自己嗎!
林文淵這樣想著,以平靜的聲音說道︰“這種酒便是今日大家飲用的陶然酒,有名馳三千里,味佔第一春的美譽。”
眾人點點頭,越發細致地品起手中的酒來。
這時候,皇長孫端起酒杯,向林文龍敬道︰“侯爺,我該敬你一杯。”
林文淵聞言,笑容更深,反而端起酒杯向旁邊的人敬酒,眼角的餘光掃到林文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心中的那一塊重石,終於落了下來。
酒宴過了半響,肖清寒仿若突發奇想︰“聽聞侯爺書房有一幅當年老侯爺親手畫的山水圖,不知道可否讓我一觀?”
肖清弦心道你不就是想要借機會去內院看歐陽暖麼,卻找出如此拙劣的藉口,誰不知道你不愛文墨、不喜書畫的事情,這樣問反而惹人疑竇,這樣想著,心下嘆了口氣,道︰“老侯爺的書畫,確實當世一絕,不知我們可有這樣的眼福能夠一覽。”
林文龍的臉色越發蒼白,身體似乎有些支撐不住,卻只是淡淡一笑,道︰“有何不可?來人,去取那幅字畫來。”
“侯爺不必如此客氣,我自己去就行了!”肖清寒滿面高興地站起來,肖清弦不由得撫額嘆息了一聲,隨即也站了起來,道︰“侯爺不必過於擔憂,我們不會隨處亂走沖撞了女眷的。”
林文龍看了一眼肖衍,表情有些微妙,肖衍竟也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各位長輩在這裡飲酒,請林公子陪著我們去書房觀賞就可以了。”他雖然慣於應付這種場面,但心中對咄咄逼人的林文淵實在無感,所以乾脆站起身,表示自己也要一起去。
這一次,各位親王都只是派人送來賀禮,並未親自到場,在座便以皇長孫為尊,他都站起來了,秦王世子肖天燁,晉王世子肖凌風,周王世子肖清弦,允郡王肖清寒也都隨之站了起來。
肖衍望向剛剛回到座位的肖重華,笑道︰“你與我們一起去嗎?”
肖重華黑曜石般的雙眸劃過一絲淡漠的笑意,極深極靜地看了一眼在座的林文淵,薄薄的嘴唇唇角微微抿起︰“皇長孫相邀,自然要去。”
內院之中,林元馨身為鎮國侯的嫡女,原本要出席陪伴諸位夫人小姐,但眾人都知道她即將嫁入太子府,也就不強求她一定要在座了。她在自己的樓裡枯坐一個時辰,只覺得十分煩悶,恰好丫頭說表小姐來了,她高興地立刻迎了出去。
歐陽暖一身白底撒紅芍藥白紗褙子,下著大紅撒墨黑團花紋藕荷長裙,烏黑的發間少有的帶了一隻卷須翅三尾點翠餃單滴流甦的鳳釵,看起來比往日的清麗多了一份喜色。林元馨拉著她的手笑道︰“女孩子家就是要這樣打扮,看起來才有喜氣,你平日裡穿的衣服顏色都太素雅了,我就說你穿鮮艷的顏色更好看。”
歐陽暖看著林元馨,微微一笑,“表姐拿我取笑了,你這身姣月軟緞牡丹細繡的春裳才是最美的呢!”
林元馨今日穿了玉色印暗金竹葉紋的中衣,姣月軟緞牡丹細繡的春裳,額上掛著露垂珠簾金抹額,腰間綴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看起來美貌端莊,艷麗無匹。她聽到歐陽暖這麼說,心中不免鬱悶︰“打扮的再漂亮也不能出去,有什麼用?”
歐陽暖笑道︰“誰說不能出去?大舅母請了最有名的戲班子來表演,要請表姐一起去看呢。”
林元馨眼前一亮︰“真的嗎?”
歐陽暖點點頭,“老太君說內院都是夫人小姐們,她們也想請你出去見一見。”
林元馨臉一紅,見一見是假,想要借機攀附調侃倒是真的,只是她也實在煩悶,便點頭道︰“好。”
出了林元馨的院子,兩人走到荷花池中間的木頭浮橋上,林元馨吩咐所有的丫頭退開,這才笑著去拉歐陽暖的手︰“暖兒,他和你究竟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