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丫頭媽媽們皆是低眉垂首,連大氣也不敢出,整個迴廊裡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見。

剛剛到了大廳,便有一名女子笑著迎上來,笑嘻嘻地站在歐陽暖的面前,還拉起她的手,脆生生道︰“你就是弟妹吧,昨日裡我也想去新房裡看看你,誰知世子身子不爽利,把我也拖累了,還請弟妹不要怪我怠慢才是!”

歐陽暖抬起頭,只見到眼前女子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飛起,說不出的嫵媚與凌厲,更兼體態縴儂合度,肌膚細膩,頭上梳成華麗繁復的髻,綴滿珠玉,當真是麗質天成,明艷不可方物。

肖重華面色很平淡︰“暖兒,這是世子妃。”

“什麼世子妃呀,叫我一聲大嫂才顯得親切呢!”女子笑著嗔道。

看來眼前這位美貌女子,就是懷寧侯家的嫡長女孫柔寧,也就是燕王世子的正妻了。

肖重華並不言語,只是看向歐陽暖,歐陽暖向她行禮︰“是,大嫂。”

“好好好,這樣才對麼!來,見過父王和董妃吧。”孫柔寧滿臉是笑,拉著歐陽暖走上前去。

燕王似乎身體還沒有痊癒,只是體態微斜地坐在椅子上,微微露疲憊之色,他看見歐陽暖就是一愣,迅速看向肖重華。父子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燕王的眼楮迅速地閃過一絲悲傷,卻也是轉瞬即逝。

“怎麼可能……”他低低地喃喃自問,那一瞬,像是心底很矛盾,

一旁的董妃恍若不覺,笑吟吟的看著歐陽暖。歐陽暖也不自禁的,特別注意的看著董妃,見她雍容華貴,落落大方,明眸皓齒,眉目如畫。不禁十分驚訝於她的美麗和年輕,怎樣都看不出來,對方已經嫁入燕王府二十多年了。

肖重華和歐陽暖上前給他們問安……因是第一次,又是新婚的第二天,兩人恭敬地給燕王磕了三個頭。

燕王點點頭,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話,一旁的董妃面帶微笑地將歐陽暖扶起來,然後拿了一個花鳥金絲頂層鏤空的錦囊給歐陽暖做見面禮,給人的感覺很親切、隨和︰“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我的心意!”

歐陽暖也不知道里面都裝了些什麼,笑著道謝收了。

孫柔寧只望著歐陽暖笑道︰“弟妹這可是陛下賜婚,是真正的金玉良緣啊!”

董妃耳朵上的墜子是貓眼石的,微微一動,就閃爍著變幻莫測的光芒,她也笑道︰“這既是皇家的恩典,也是咱們府上的體面。王爺,您說是不是?”

燕王臉上的笑容很淡很淡,他微微轉頭,似乎有點不願意看到歐陽暖的臉,冷淡道︰“你們坐坐吧,我還有事。”說著,便站起身來,快步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道︰“重華,你跟我來!”

肖重華深邃如星的眼眸變得復雜,他回頭看了一眼歐陽暖,歐陽暖笑著對他點點頭,示意他放心,她一個人能應付這裡的場面,肖重華才快步跟了上去。

燕王的心思,歐陽暖看得明白,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的異樣。

大廳裡因為燕王的離開有片刻的沉寂,隨即又熱鬧起來。孫柔寧向歐陽暖引薦原本站在一旁的其他人。

肖重安是董妃所生的兒子,今年只有十三歲,還未得到爵位的冊封,他生的麵皮白淨,一雙又圓又長的眼楮。不僅相貌像燕王,舉止有禮,進退有度的那股沉穩勁更像。

站在一旁的一個美麗柔美的婦人看著歐陽暖微微含笑,那婦人頭上綰了個髻,頭上只戴了串蓮子米大小的發梳,打扮的很雅緻卻也很低調,孫柔寧連忙介紹道︰“這是曹姨娘。”

歐陽暖點點頭,只覺得這位曹氏有一些說不出的眼熟,卻又不知道在哪裡見過。曹姨娘身旁有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子,五官生的很秀美,長得像曹姨娘,歐陽暖知道,這就是燕王的幼子肖重雲了,便對他露出友好的笑容。

肖重雲看著歐陽暖,漆黑的眼楮像是忐忑不安的小鹿,身子一個勁兒地往曹姨娘身後躲藏。

歐陽暖看著他,突然從他的眉眼之間發現了一絲痕跡,隨即看向曹姨娘,電光火石之間,她知道曹姨娘像誰了,看看對方柔和的輪廓,清麗的長相,分明有三分像自己,不,應該說,有三分像林婉清。

孫柔寧左看右看,眨眨眼楮,突然笑道︰“這樣一看,曹姨娘和弟妹生得有些像呢!”

這話聽起來實在有些怪異,一個郡主和燕王的姨娘生的像,也不知道孫柔寧是故意還是無心的,歐陽暖淡淡一笑︰“這也是緣分,大嫂說是不是?”

孫柔寧沒想到她這樣平靜,不由一愣,隨即笑道︰“是。”

這時候,董妃站了起來,笑道︰“天氣這麼好,咱們也別在屋子裡悶著,來,暖兒,我帶你去園子裡看看。”

從始至終,這屋子裡沒有一個人提到世子肖重安,彷彿所有人都把他遺忘了。聯想到坊間對他的種種猜測,歐陽暖的心底也不由自主升起了一絲更深的疑惑。

燕王府的面積並不大,比起奢華的大公主府,整體風格更古樸,簡單。因為天氣晴朗,那一陣陣和煦的微風讓人心中更加覺得舒坦,董妃帶著歐陽暖參觀了燕王府的花園,一路說說笑笑,氣氛倒也很是融洽。

孫柔寧突然說道︰“弟妹,董妃娘娘身上的這塊料子,你覺得如何?”

歐陽暖仔細瞧了瞧董妃身上的衣服,笑道︰“是上好的布料,只是我眼拙,看不出是哪家產的布,竟這樣好。”

孫柔寧便望著她笑︰“不光是董妃娘娘身上的,連王爺身上,我們的身上,燕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用的都是咱們燕王府自己的織造。”

“自己的織造?”歐陽暖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