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挫後媽連環毒計(第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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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媽媽嘆了口氣,道︰“除了老太君用的是劉大夫,我們其他房的主子生了病多年來用的都是周大夫,可半年前周大夫舉家遷往南方,二老爺又特地請來一位姓徐的名醫。”
名醫?林文淵請來的只怕是毒醫吧!可惜五表弟已經沒了,再追究這個恐怕也查不出什麼來。歐陽暖心中想道,口中卻低聲地道︰“大舅母說的這些,暖兒都明白,也能夠體諒。只可憐老太君和大表哥,一個在那裡氣的病倒了,一個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傷心……”
沈氏一下子愣住,不知道歐陽暖說的是什麼意思。
歐陽暖溫言細語地說道︰“五表弟是外祖母的親孫子,她也是十分傷心的,大舅母還能夠躲起來哭泣,她老人家卻是一刻都不得休息,剛才二舅舅他們帶著人氣勢洶洶地去求見,有他們在,外祖母縱有萬般的痛也說不出口。”
沈氏聞言十分驚訝,歐陽暖繼續道︰“二舅舅一直想要承襲爵位的事情,大舅母心裡也是清楚的,只是大舅舅才是長房嫡子,更加之外祖母還在,這爵位是無論如何落不到他頭上去的。但容我說句大不孝的話,若是大舅舅和外祖母都阻止不了他的時候,一旦讓他繼承了爵位,大舅母可曾想過,到時候大表哥如何自處?”
林之染是林文龍和沈氏的嫡長子,若是林文龍一直身體健康,將來繼承爵位的肯定是他,但丈夫的身體沒有人比沈氏更清楚,只怕他撐不了幾年了,之染還是個少年,如何爭得過二房那群豺狼?一旦讓林文淵得到爵位,自己這一房人縱然不被他驅逐出去,染兒的前途卻也全毀了!
“大舅母,你想一想,若是你繼續這樣傷心,任由那些人對外祖母一步步緊逼下去,外祖母倒了,大舅舅也就倒了,真正誰會得利?畫兒是你的幼子,你疼惜他我們都知道,但之染表哥是你的長子,你生他的時候差點難產挺不過去,產婆問你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時候,你毫不猶豫就選擇了讓之染表哥活著,你這麼的愛他,忍心看到他將來無所依靠、被人欺凌嗎?”
這些話,正是許媽媽想說卻礙於身份不敢說的,全被歐陽暖說出來了。大夫人過度悲傷不肯出來主事,便宜的正是二房那些人,一旦他們逼死了老太君,大房又能撐得了多久?到時候毀掉的只怕是大少爺林之染的將來啊!她看到沈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趕緊勸說道︰“夫人,表小姐說的是,為了大少爺著想,您一定要振作起來!”
沈氏沉默了許久,歐陽暖也不催促她,只慢慢等著。一直到沈氏輕輕的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她的眼楮、鼻子都紅通通的,神情卻已經明白過來。
歐陽暖知道她已經想通了,便對許媽媽道︰“勞煩您去給大舅母打一盆水來擦擦臉。”
許媽媽應聲去了,歐陽暖卻拉住沈氏的手,低聲道︰“大舅母無需不甘心,忍之妙用,韜晦待機,將來多得是報仇雪恨的機會。”
沈氏愣愣地看著這個年僅十二歲的外甥女,萬萬料不到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嫁到侯府第二年,大姑娘林婉清便出嫁了,兩人雖相處時日有限,卻十分談得來,林婉清去世後,她真心為這個小姑傷心感嘆,最擔心的便是這個年紀小小的外甥女將來會無人教養,想不到她如今……竟出落得比林婉清更要聰明百倍,最難得的是她小小年紀,竟懂得百般忍耐、伺機而動的道理,想到這裡,沈氏慎重地點了點頭。
歐陽暖走後,從內室那幅半透明的水墨畫屏風後走出一個人來。
沈氏瞧見他,淡淡笑了笑︰“染兒,暖兒是自家人,年紀又小,你不必如此迴避的。”
林之染身著淺紫色雲錦妝花紗領窄袖常服,生著一雙深邃似寒星且凌厲的丹鳳眼,鼻子高挺,輪廓分明,雖然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卻身形挺拔,器宇軒昂。但此刻,他桀驁飛揚的眉頭卻微微蹙起,對沈氏道︰“娘,你知道我素來不喜歡這個暖兒表妹的。”
沈氏淡笑道︰“那是你一貫對人家有偏見,娘瞧著暖兒生得極好,又言談有度、舉止得宜,便是放眼整個京都,像她一樣出挑的大小姐也是屈指可數的,要是你大姑母還活著,看到了不知道多欣慰。”
林之染不由自主便向窗外望去,院子裡歐陽暖正含笑與許媽媽告別,他沉吟道︰“我總覺得,這個暖兒表妹有什麼不一樣了,她今日所言,話中有話,頗有玄機,全不像以前那個渾渾噩噩的樣子。”
“那是暖兒懂事了!”沈氏嗔怪道,“以前她總是跟在你二姑母身邊,什麼都聽她的,老太君和我多說幾句她都厭煩,你看她今日表現,可是截然不同了,我猜必然是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明白過來了。”
林之染點點頭,心想只怕不是看錯了,而是歐陽暖太善於保護自己了,居然連母舅家都不信任,也許……是她生活的環境太復雜了,想到心機深沉的二姑母,林之染對歐陽暖的轉變有了幾分體悟。
接過許媽媽遞來的茶,沈氏緩了口氣,道︰“不過她今日所言句句在理,我便是再傷痛,看著那幫子白眼狼,也該振作起來,為你的將來好好謀算才是。”
林之染看著原本還悲痛欲絕的母親竟振作起來了,心中也是有些高興的,點頭道︰“娘能這樣是最好的,祖母那裡還指望著您照料。五弟的事……”
沈氏眼中仍然有淚花,臉上卻換了堅定的神色︰“你也不要多想、多猜了。出了這樣的事,那些人都盯著我們這一房,巴不得老太君和我都倒下才稱心如意!許媽媽。”她的目光落在許媽媽身上,“你要管好家裡的管事們,特別是不要說出什麼不應該說的話來。如果聽到什麼閑言閑語的,你也應當知道怎麼應對才是。”
許媽媽立刻道︰“這些是自然的,請夫人放心。”
歐陽暖回到榮禧堂,陪著老太君又說了一會兒的話,哄著她休息了才回歐陽府。
第一件便是去向祖母回稟這一天的事。
壽安堂院門前已是紅燈高照,一路丫鬟婆子們彎腰行禮,臉上都還是帶著笑的,只是越往正屋去,人越少,氣氛越凝重。
丫頭為歐陽暖掀開了簾子,一眼就看到李氏一臉惱怒地坐在上方,歐陽治滿臉鐵青陪坐一旁,林氏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侍立著,李姨娘低垂著頭像是不願多說的模樣。
歐陽暖看了堂下跪著的男人一眼,面上帶了笑容道︰“祖母,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屋子裡的人都向歐陽暖望去,只有跪著的那個男人低頭垂目,蜷縮著身子,一副犯了大罪過的樣子。
“暖兒,娘本是過來商量周姨娘殯葬的事,誰知,唉……”林氏臉上似有三分煩惱,眼中卻全然都是得意。
李姨娘抬起頭,飛快地看了歐陽暖一眼,輕聲道︰“大小姐,張管事今兒在門口跪了一天了,非說周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要領著屍身回家鄉去埋葬。惹了老太太發了怒,要親自審問他呢!”
哦?跪了一天了?祖母都不打算追究這件事了,林氏卻還是不死心,想要坐實了周姨娘紅杏出牆的罪名。連逝去的人都不肯放過,她也算小鬼難纏了,只是不知道許了這張管事什麼,竟讓他冒著如此危險來擔這干係。
“給大小姐看座。”李氏看到歐陽暖來了,也不理會跪在地上的人,轉而問她去了侯府情形如何,老太君和大夫人身體怎樣雲雲。歐陽暖笑吟吟的,將事情簡要說了些,並代老太君感謝李氏的慰問之情,李氏滿意地點點頭,剛才的怒色倒是少了許多。
林氏見她們越說越融洽的樣子,眼中不免有幾分著急,眼珠子一轉,道︰“老太太,恕兒媳多嘴說兩句吧,既然張管事一口咬定與周姨娘有私,她人也沒了,我們何必攔著別人一家團聚呢?”
許是一家團聚這四個字刺激了一直沉著臉忍住氣沒有發作的歐陽治,他頓時覺得綠雲罩頂,不由勃然大怒,道︰“張亞山,你真忘恩負義,你到京都無依無靠是誰收留你給了你一口飯吃,你竟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張亞山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抬起臉來,聲音踉蹌︰“求老爺大發慈悲,我和周姨娘實在是情難自已……我們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她卻因家境貧寒被叔父賣出,輾轉流落歐陽府上,我千里迢迢尋她,好不容易才能相聚,如今她人都死了,您縱然留著又有什麼用……求老太太、老爺成全!”
“張管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竟敢如此胡說八道,壞了周姨娘的清譽,老太太和老爺豈能容你!”李姨娘冷冷地說道。
張亞山又磕了個頭,才從懷中掏出一個帕子,顫聲道︰“不敢胡說,我是有證據的!”
他將帕子抖開,歐陽暖眼角餘光一掃,只看見帕子上“張郎”兩字。歐陽治幾步上來,搶過來一瞧,只見上頭字跡秀麗,正是周姨娘的筆跡,登時臉色漲紅,一腳把張亞山踹了個趔趄︰“混賬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