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做聲,她放下水杯走過去︰“睡覺吧。”

“你是不是想走?”陸薄言突然問。

不止是背脊,這下甦簡安連腳底都發寒了,她摸不準陸薄言是不是生氣了,只能過去抱住他︰“不是。我們在家呢,我能走去哪兒?”

沉默了片刻,陸薄言伸出手環住甦簡安︰“你別走。”

“我不會走的。”甦簡安信誓旦旦,“我保證,我不走。我們睡覺好不好?”

她拉過被子躺下去,陸薄言看了她片刻也才躺下來,不由分說的把她摟進懷裡,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一樣。

甦簡安沒有掙扎,陸薄言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稍微放心,在陸薄言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我睡了,晚安。”

算了,不管陸薄言是醉糊塗了還是怎麼樣,他要她留下來,那她就留下來。

等他清醒了,他們就又會恢復原狀的。

沒幾分鐘甦簡安就沉沉睡了過去,她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突然就因為身邊的異動醒了過來。

“爸……爸……”

模糊聽到陸薄言失措的聲音,還有些迷糊的甦簡安的瞬間就清醒了,驀地睜開眼楮,這才發現陸薄言把她箍得很緊很緊,幾乎要讓她透不過氣來。

借著昏黃的燈光,她看到了陸薄言額頭上的一層薄汗。

他……做噩夢了?

“陸薄言。”甦簡安用手心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陸薄言,你醒醒。”

睡夢中的陸薄言只是緊緊蹙著眉,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甦簡安只好把他抱住︰“陸薄言,你夢見什麼了?”

剛才她沒有聽錯的話,陸薄言在叫他爸爸。

十幾年前,陸爸爸是司法界最富盛名的律師,但陸薄言十六那年,陸爸爸意外發生車禍,當場身亡。

甦簡安僅僅知道這些,還是媽媽告訴她的。當時媽媽還說,哥哥的爸爸去世了,他心情很不好,她要去逗哥哥開心。

可為什麼陸爸爸去世後,唐玉蘭和陸薄言要住到她外婆的老宅去,後來又為什麼匆匆忙忙的出國?

當時她還小,意識不到這些奇怪的地方,現在想想,一切根本不合理。

但,能導致今天的陸薄言噩夢纏身,當年的事情,對他的心理傷害一定很大。

她只能用力的抱住他︰“陸薄言,都過去了,過去很多年了啊。”

陸薄言還是沒有醒,但是他彷彿聽到了甦簡安的話一樣,箍著甦簡安的力道漸漸小了,身體也不再緊繃著,甦簡安卻不敢松開他,緊緊的抱著,在昏黃的燈光下仔細看他的臉。

這張臉上永遠沒有什麼表情,做什麼陸薄言都是不動聲色的,甦簡安原以為這叫心理強大,但她居然沒有想過陸薄言為什麼會成為這種人。

他們的經歷可以說是相似的——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失去很重要的親人。

她知道那是多深的痛苦,可她並沒有變得像陸薄言一樣冷漠深沉,他叱 商場,大部分人對他又敬又怕,而她只是安心的當了個小法醫。

這只能說明,陸薄言經歷的失去比她更加殘酷,所以他只能用盡全力站上世界之巔,不讓悲劇再重演。

甦簡安的縴長的手指撫過他的臉,他漸漸地不再冒汗了,甦簡安想起以往她做噩夢的時候,總是躲在陸薄言的懷抱裡緩過去。

果然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今天晚上,讓角色反轉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