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川第一次看見她這樣子。

直覺告訴沈越川,不對。

沈越川敲了敲門,走進病房︰“今天簡安和小夕來了?”

蕭芸芸回過神,這才發現沈越川回來了,擠出一抹笑容︰“嗯,表姐還給我帶了她親手做的點心。”說著,她把手伸向沈越川,像一個孩子要大人抱那樣。

沈越川看著她︰“幹嘛?”

“我要洗澡。”蕭芸芸催促道,“快點抱我啊。”

住院後,蕭芸芸把無賴的本事發揮得更加徹底,盡管她已經能自己拄著柺杖去浴室了,但只要沈越川回來,她立刻變身癱瘓兒童,能麻煩沈越川就絕對不自己動,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要沈越川抱,今天更是直接就把手伸出來了。

沈越川沒有辦法,只能把她抱起來,往浴室走去。

蕭芸芸用沒有受傷的左手勾著沈越川的後頸,依偎在他的胸口,像一隻聽話取暖的小動物。

也許是她身上有溫度,沈越川明顯感覺到,胸腔裡那顆跳動的心髒正在一點一點變得柔|軟。

自從蕭芸芸住院,他對她的底線就一再降低。

他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別的更復雜的——但是他不敢面對的原因。

洗完澡,蕭芸芸早早就說困了,沈越川熱了杯牛奶遞給她︰“喝完再睡。”

喝完牛奶,又漱了口,蕭芸芸早早就躲到被窩裡,進|入黑甜鄉。

沈越川用電腦處理了一些事情,沒多久躺下睡著了。

也許是睡得太早,今天蕭芸芸醒得也很早,凌晨兩點就睜開眼楮,而且奇跡般一點都不覺得困了。

她坐起來,看向睡在陪護床上的沈越川。

住院前,不管沈越川對她怎麼過分,住院後,他對她都無可挑剔,大多時候明知她在胡鬧,他卻依然縱容。

他是可憐她吧,怕她知道自己右手的傷勢後會崩潰,所以在她養傷的時候,他任由她胡鬧,沒有上限的對她好。

蕭芸芸垂著眸子,試著用右手去提床頭櫃上的開水壺。

這只拿過手術刀的右手,切除過危及患者生命病灶的右手,此刻對著一個不到1000克的開水壺,竟然無能為力。

蕭芸芸不甘心,想著再試一次,右手卻像被人抽空了力氣一樣,怎麼都使不上勁。

她正想試第三次的時候,沈越川的聲音穿過夜色傳來︰

“不要再試了,傷口會痛。”

蕭芸芸愣了愣,看向陪護床,剛才還在熟睡的沈越川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站在床邊看著她。

濃濃的夜色掩飾著沈越川的目光,但是感覺告訴蕭芸芸,他的眸底,一定有同情。

她要沈越川,要他的一切。

但是,她不要他的同情和可憐。

蕭芸芸松開水壺,收回手,正想說什麼,沈越川已經走過來︰“你是不是知道了?”

今天回來,沈越川就發現蕭芸芸不對勁,再加上她昨天突然哭著說想家,而在她哭之前,他正好和張醫生談過她的傷勢……

這麼多巧合踫撞到一起,沈越川無法不聯想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