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張華美的大床中央,剛剛醒來的“房間主人”正倚靠在枕頭上,並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鄧肯這個不速之客,而那銀白的長髮、紫色的眼眸竟是如此熟悉。

鄧肯下意識便叫出了“愛麗絲”這個名字——低沉嘶啞、如同沉悶共鳴般的“嗓音”直接從他這具軀殼的胸腔中傳了出來。

但緊接著,他便微微皺起眉頭,從那轉瞬間的意外和愕然中清醒過來,並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位女士。

她不是愛麗絲——儘管容貌一模一樣,但氣質截然不同,更重要的是……愛麗絲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所以更大的可能是……

“蕾·諾拉,”鄧肯猜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帶著詢問的目光,他看著對方的眼睛慢慢開口,“寒霜女王?”

“似乎很久不曾聽到這個稱呼了,”那位剛剛甦醒的女士微笑起來,她調整了一下自己在床上倚靠的姿勢,眼神中帶著好奇,“您是誰?您是如何在不開啟那扇門的情況下,直接進入這間房間的?”

“門?”鄧肯眉頭一皺,再次聽到對方提起“門”這個字眼之後,他心中泛起好奇,“什麼門?”

那位女士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指了指旁邊不遠處。

鄧肯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扇描繪有繁複花紋的緊閉門扉——那顯然是這間寢室的大門。

“能來到這裡的,要麼是這座宅邸的僕人,要麼是手持鑰匙的客人,您顯然不是宅邸的僕人,但您手中也沒有鑰匙。”

鄧肯心中頓時一跳——鑰匙!對方剛才提到了鑰匙!

“你說的鑰匙,是一把給人偶上發條用的黃銅鑰匙?”他回過頭,語氣平靜地掩蓋住了所有的情緒波動,“你真的是寒霜女王蕾·諾拉?”

“我確實是,”蕾·諾拉微笑起來,並輕輕搖了搖頭,“但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您是誰?”

鄧肯收斂起眼神中的情緒變化,一邊飛快地在頭腦中整理著思路一邊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可以叫我鄧肯。”

他僅僅說了自己的名字,而未提及那個更加有名的姓氏,蕾·諾拉卻在聽到之後瞬間微微張大了眼睛,緊接著她臉上便露出了愈加愉快的笑容:“啊,原來是您——傳奇的鄧肯船長。您能進入這個房間倒是合理多了,不過……真沒想到您會是這幅姿態。”

鄧肯聞言一怔,接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仍舊是那副極其詭異的漆黑人體,宛若造物主製造人類時沒來得及修飾細節的“粗坯”,這副抽象的模樣著實稱不上“面目友善”。

“這只是一具臨時使用的化身,”帶著些許尷尬,鄧肯隨口解釋了一句,緊接著他便察覺了對方態度中的些許違和,“伱似乎沒那麼驚訝?你早就知道我會來?”

“我不知道,但我在很多年前便已經失去‘驚訝’的能力了,”蕾·諾拉平靜地說道,“如果您總能看到太多不該看到的東西,瞭解到這個世界各種匪夷所思的詭譎姿態,總是在死亡降臨前體驗死亡,又在沉睡之前便困於夢境,那麼您也遲早會失去這一能力的……”

她笑了笑,淡然的語氣如同在談論天氣:“縱使世上仍存在無法預料的事情,麻木也會讓您對一切意外坦然相待。”

鄧肯看著蕾·諾拉的眼睛,在平靜的態度下回憶著跟這位寒霜女王有關的各種情報——

據說蕾·諾拉是一位天生的靈能者,其靈性天賦能溝通大量不可見的存在,據說她甚至能預知未來,並憑空知曉真理……

心中整理著這些資訊,鄧肯眼神中卻並無什麼變化,而是隨意來到房間一角,自顧自地拽了一把椅子來到那張大床前,坐下之後很認真地看著寒霜女王的眼睛:“我有許多問題,希望你能回答。”

“我也有許多問題,”蕾·諾拉微笑著,“我太長時間沒有與人交談了,一個訪客對我而言彌足珍貴——所以如果您願意回答我的問題,我也願意回答您的。”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鄧肯開門見山,“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啊,一開始便是如此難以解答的問題嗎……”蕾·諾拉皺了皺眉,似乎真的在苦惱應該如何組織語言,隨後才慢慢開口,“用比較容易理解的話來解釋,這裡是一個‘漂流地’——它不是一個確切的地點,而是諸多地點的‘連線’,您看到房間盡頭那片黑暗了嗎?那外面的風景有時候會變成別的模樣——合適的條件可以讓它連線到合適的‘地方’,不過對我而言,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讓我的夢境連線寒霜下方那片深海。

“需要我為您解釋寒霜下方那片深海是什麼意思嗎?”